发怒
  “算了, 别再说了。”李雯一脸烦恼的打断了李雰。
  本是想为难白家姐妹, 让白老太太的孙女出个丑, 谁知四项比赛白玉茗全赢了, 丢脸的反倒是李家。李雯正在犯愁对李老太太如何交待呢, 哪有心思再和李雰一起诋毁白玉茗。
  “不说就不说。”李雰赌气的道。
  其余的姑娘也觉得没意思, 各自散了。
  见翠阁上, 赵戬纳闷的四处瞅了瞅,“大哥呢?怎地一直没见着人?”
  赵戫只作没听到,专心和阿直讲着方才的琴曲, “渔樵问答之妙在于曲意深长,神情洒脱,而山之巍巍, 水之洋洋, 斧伐之丁丁,橹声之欸乃, 隐隐现于指下……”
  赵戎研究着眼前的棋盘, 道:“大哥想必是嫌闷, 散心去了。”
  方才“白玉茗”和李霺下棋, 一步一步都由侍女传过来。赵戎眼前的, 正是方才那盘棋了。
  “对,大哥一定是散心去了。”赵戬对赵戎的话很是信服。
  赵威笑而不语。
  他们本是拜寿来的, 拜完寿本就该走了,留下来做评判官已是一个意外。现在比赛结束了, 他们也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赵威和赵戫等人由李霄陪着先走了,赵戎落在最后,招手叫过他的心腹侍从阚映栏,“映栏,依你看,这局棋像不像我大哥下的?”
  阚映栏言辞谨慎,“属下方才便留意了,委实不敢断定。棋路和世子爷确有几分相似,但风格太过温和拖拉,也有可能真是白家这位姑娘的手笔。”
  赵戎微笑,“若真是大哥,那可有趣了。”
  阚映栏会意,“是,果真如此,世子爷对白姑娘如此曲意讨好,和玉翎公主定是没有缘份了。玉翎公主乃图罗王的娇女,性情自是高傲的,便是世子爷肯娶,她明知世子爷另有心上人,也不会肯嫁。”
  赵戎笑意愈浓,“你留意下这位白姑娘。”
  阚映栏躬身道:“是,属下领命。”
  赵戎体弱,扶着阚映栏走在最后,也出了见翠阁。
  白玉茗命人取过镜子照照,冲着镜中人嫌弃的扮个鬼脸,“这么丑,我连寿面也不好意思吃啦,就在这儿躲着吧。”
  “我陪你。”赵戈献殷勤。
  白玉茗眼珠一转,“好呀,你陪我下棋。”
  想到白熹一和她下棋就想逃跑的模样,白玉茗不厚道的笑了。
  下棋呗,她的臭棋能把老爹吓跑,估计冰山世子爷见了也叫苦不迭吧。
  白玉茗打着吓跑赵戈的主意要求下棋,谁知赵戈醉翁之意不在酒,找个机会便握住她绵软的小手在棋盘上移过来移过去,也不知是不是在教下棋。
  白玉茗觉着有趣,快活的嘻笑起来。
  “世子爷,白五姑娘和平阳侯府两位姑娘向这边来了。”侍从进来禀报。
  “让五姐姐进来陪我。”白玉茗道。
  赵戈无奈,只好俯身在她脸颊上啄了啄,“小白山,我走了。”
  白玉茗笑咪咪和他挥手,“慢走,恕不远送。”
  白玉莹和贾媗、贾娢到了门前,白玉莹眼尖,见一道人影闪过,恍惚间似是男子身影,忙问道:“七妹,方才你和谁在这里?”
  “我一个人呀,五姐姐我厉不厉害,以一敌多,四局全赢。”白玉茗一边撒娇问话,一边冲白玉莹挤眉弄眼,示意她不要追问。
  白玉莹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厉害,你最厉害!”
  贾媗由衷的道:“我真觉得七表妹很厉害呀,书画造诣非凡,琴棋也能赢得了李家姐妹。我早就听说了,李家的姑娘家学渊源,每个人都有所长,若让我和她们比,一局也赢不了。”
  贾娢也很羡慕,“七表妹,你比我还小呢,怎地会这么多?”
  白玉茗得意攀住白玉莹的肩膀,“我算什么呀,我五姐姐才厉害呢。她是全才,什么都会,不过她涵养上乘,性情温柔,不会像我这么外露,这么爱和人赌气罢了。”
  “五表姐和七表妹感情可真好。”贾媗、贾娢见她俩这样,有些惊讶,又十分欢喜。
  白玉莹是她俩未来的嫂嫂,嫂嫂这般好相处,她俩自然是开心。
  “七妹,你嘴唇怎么了?”白玉莹发现妹妹嘴唇边贴了膏药,大惊。
  “没事,没事。”白玉茗心虚的眨着大眼睛,“那个,我抚琴赢了,太得意了,随手一拨,琴弦竟然被我拨断了……所以下棋的时候我才不愿意出去呀,不是我傲慢,是我受伤了……”
  “原来是这样。”白玉莹心疼的抱住她。
  白玉茗这个瞎话说的蛮不错,不仅把她嘴唇上的异常掩盖过去了,还把她不肯和李霺面对面下棋的事也给了合理解释,可以说是一箭双雕。
  “五姐姐,我就不出去吃寿面了,在这儿躲着吧,省得李雰她们笑话我。五姐姐就说我身体不舒服,不想出去,好不好?等你和太太要回家的时候,再差人来叫我。”白玉茗央求。
  贾媗和贾娢很是赞成,“对啊,七表妹抚琴赢了,一得意便断了琴弦,绷着了她自己。这个咱们自己人知道便好,万勿声张。”
  白玉莹也同意不声张,不过不肯让白玉茗一个人留下来,“你不舒服,我来照顾你。”
  “我们也照顾你。”贾媗和贾娢自告奋勇。
  “好呀,我不寂寞了。”白玉茗眉花眼笑。
  当下四个人便商量好了,白玉莹出去,也不知她和李家的人是如何交涉的,总之稍后便有侍女送来美酒佳肴,白玉茗闲不住,又让侍女拿了叶子牌过来,四个人玩牌。
  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再玩玩牌,四个人自在的很。
  李霺连侍女也没带,一个人找了来,“七表妹,你能不能跟我说下方才的那局棋……”敢情她是个棋痴,棋输得心服口报,这就找白玉茗请教来了。
  白玉茗这个心虚就别提了,一则棋不是她本人下的,二则方才她就顾着看赵戈了,都没注意赵戈的棋是怎么下的。李霺要和她谈论方才的那局棋,她什么也说不上来呀。
  “那个,霺表姐。”白玉茗忙请李霺坐下,“今天实在不好意思,并不是我轻慢,而是我身体实在是……”指指嘴上的膏药,很不好意思,“不瞒霺表姐说,这会儿我有些头疼,若是和你谈下棋,我更要疼得受不了了。改天好不好?改天我专程请你,从头到尾跟你讲讲。”
  白玉茗这话倒不是糊弄李霺的,她是真打算改天仔细问清楚赵戈,再宴请李霺,把棋局剖析给她听。
  李雰看不起白玉茗,白玉茗便要反击;李霺只关心棋,并没有恶意,白玉茗也就待她很客气了。
  李霺略有些失望,“七表妹不大舒服么,那可惜了。好吧,改天我再向七表妹请教。”
  李府门外长街上,停着辆楠木制成的香车。这香车左侧呈山水纹,右侧呈虎斑纹,纹理细致,在阳光下金光闪闪,灿若云锦,其高贵华美,摄人心魄。
  不知怎样高贵美丽的人,才配乘坐这样的香车了。
  绞绡帐被风吹起,隐约露出香车中美人的衣角,一名身着戎装的侍女上前躬身行礼,“公主,世子爷进了李府之后,一直没有出来。”
  香车中的美人嫣然,“檀哥哥还和小时候一样尊师重道、尊重文学之士,那些说他长大成人之后有些傲慢的人,太不了解他了。”
  “是,公主。”侍女异常恭顺。
  “公主,咱们还要继续等下去么?”另一名少女甜美的声音。
  玉翎公主笑声如银铃一般:“不等了。咱们也进去给李大学士拜寿。”
  “您去给李大学士拜寿?”少女吃了一惊。
  玉翎公主语气轻松,“本公主自然不能就这样进去,望月,替本公主更衣。”
  过了一会儿,香车上下来两名俊俏少年,携了礼物,向李府去了。
  李大学士听闻有方盘城的蔺将军差人送寿礼,很有几分惊讶,“蔺将军和老夫素无来往,小小生辰,又不曾大操大办,怎么惊动他了?”虽惊讶,但来者是客,蔺将军送的礼又只是寿桃长寿面等吃食类的东西,并没有贵重礼物,不便拒收,还是命人请进府了。
  玉翎公主和侍女望月身着男装到了李府,送上礼物,却不急着走。望月递了个荷包给领路的小厮,“我等远在边城,早就听说世子爷风流倜傥,举世无双,今天世子爷也来了,能让小的开个眼界么?”见小厮面带犹豫之色,忙道:“我们只远远的看一眼,绝不敢有所亵渎。”
  小厮掂掂手里的荷包,见沉甸甸的,舍不得拒绝,又想着不过是暗中看一眼世子爷,不是大事,欣然应允,“好,你俩只能远远的看看,可不敢走近了,世子爷那样的贵人,我们李府也是罕见的。”
  小厮答应得虽好,但他身份低微,也不敢就带着两个方盘城来的陌生人往府中乱闯,只敢让他俩在路边等着,“世子爷出去的时候,肯定走这条路,再不会错的。”
  望月脸上现出怒色,玉翎公主却捏捏她的手掌,示意她不要发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