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节
  陈子轻没留意到村民的话,他出了老屋顺着动静走,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瞪大了眼睛。
  有一群村民围着一个青年,看起来是在欺负他。
  那青年不就是……原主的弟弟微子铭吗?他怎么在夏家村?
  微子铭发现了他,脸上露出跟他相似的惊讶,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陈子轻想到微子铭在婚礼上的怨毒眼神,他就不想管那是非了。
  “哥——”微子铭无助地嘶喊着,“你都见到我了,为什么要装作没有见到啊!”
  陈子轻当没听见,原主这弟弟来夏家村干嘛,这会儿演给谁看呢?
  “柏先生……”
  陈子轻的眼皮一跳,这个恶劣的天气,柏为鹤也在啊,对一个小村子的项目这么看重吗?他回头看见微子铭跟一小鸡崽子似的,扑腾着跑向一个方位。
  那个方位有柏为鹤。
  他站在一处石头上面,全身上下依然是商务穿着,衬衣领子下面系着领带,外面是马甲,西装,再是大衣。西裤上碎雪,皮鞋周围也有。
  全套都是深重到枯燥的色调。
  位高权重的松弛感和无欲感浸透进每一寸皮肤,每一块骨头。
  有个秘书样的人立在他身后,姿态恭敬。
  柏为鹤手里拿着本子跟钢笔,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他在记录什么,微子铭被他的人拦在十多步外。
  陈子轻听不见微子铭说了什么,只抓捕到柏为鹤大概是被他的话动容了,停下手中的笔,微微侧头朝向他那边。
  然而那眼神,却是对世俗情爱的藐视。
  柏为鹤继续在本子上做记录。
  秘书不觉得老板抢了自己的工作有什么不对,早就习以为常。
  “同父异母,弟弟长得差远了,当哥哥的那才是……说曹操曹操到。”秘书瞥见了什么,笑起来,“柏总,你看你的四点钟方向,傅太太在那。”
  柏为鹤没理会。
  “弟弟跑到车前碰瓷不成,跟着我们来了这里,伎俩比那些想爬柏总床的人低级太多,连我看不下去。那哥哥呢?也是为了柏总?”秘书往前走了点,观察老板的神色,得到了很不明显的确认,羡慕地叹道,“柏总魅力更甚从前啊,连傅总的太太都中了迷魂计。”
  柏为鹤低眸,长睫盖下寡淡的阴影:“不自重,没有分寸。”
  笔尖在纸张上游走,落下令人惊艳的瘦金体。
  “轻浮。”
  秘书第一次听老板评价一个人,用了这么多贬义词。他压下诧异,摸着鼻子说:“一点优点都没吗,好歹有一副挑不出瑕疵的皮囊。”
  柏为鹤的镜片上落了雪花,他微眯了下眼:“庸俗至极。”
  陈子轻自然是不知道柏为鹤把他评得什么也不是,他不自觉地要走过去,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刚才没影的夏桥正站在他身后,按着他。
  “我去那边看看。”陈子轻想挣脱,却没成功,他疑惑地扭头,夏桥正混着浓重烟味的气息扑向他,“你已经结婚了,有先生了,还要看别的男人吗,傅太太。”
  陈子轻:“……”
  这是夏桥正?怎么跟傅延生一个样了。
  “我看看没什么的吧。”陈子轻不敢把话说太冲,毕竟他的小命在夏桥正手上,他还没从夏家村得到他想要的线索,“我跟傅延生结婚的时候,那个柏先生有观礼,我于情于理都该去打个招呼。”
  并不是。
  先前都说了不接触了。
  为什么又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脑子,跟身体?
  陈子轻想说不去看了,夏桥正先他一步开口:“没什么?”
  夏桥正将疑问变成肯定:“原来没什么。”
  那一瞬间,陈子轻再次感觉到了山雨欲来的慌张,他不管很不对劲的夏桥正了,自己转身就走。
  夏桥正立在原地按打火机,按了两次都没按开,不知是风大,还是打火机用久了不好使,他按第三次的时候,终于出了火。
  香烟在风里燃烧,尼古丁的味道在口腔冲荡。
  快两个月了。
  夏桥正喉头滚动着吞咽涩味,一双眼黑沉沉地盯着前面的身影,这个贱人对他下蛊了,几十个日夜都梦到长袍扯开后的一片粉白。
  玩一次就好了。
  他想,玩一次,一切偏差都会清除。
  夏桥正追上还没走远的贱人,轻松把他捞起来,扛在肩上,大步流星地往山上走。
  陈子轻僵在半空的腿抖动着掉下碎雪,电子圈静静箍着他的脖子,他收着音量问:“夏桥正,你要干什么吗?”
  夏桥正不答。
  陈子轻被他扛上山,放在纯洁的皑皑白雪里。
  一条带着体温的皮带被夏桥正抽出来,扔在陈子轻的脚边,把雪砸了条深痕,仿佛是山雨来临的轰然作响。
  陈子轻意识到这是什么意思,他刷地抬头看向夏桥正。
  “我带你来夏家村了,你让我玩一次。”
  高挺的青年含着烟蒂,居高临下地迎上他的难以置信,眼底没有一丝情动,只有急于摆脱什么的疯狂。
  “想来你也不介意,是吧,傅太太。”
  第49章 逼王集中营
  陈子轻人都傻了,谁不介意啊?这种事,谁不介意啊!
  夏桥正把仰望过来的男人按倒,摁进积雪里,看他逐渐比雪还要白的脸,冻红的小巧耳朵,看他坠着几点碎雪的乌黑睫毛,像描了层红有些晕开的下眼睑,独有的金色眼眸。
  风把猩红烟火上的烟灰吹掉,有一小片落在眼前人线条柔美的唇上。
  不知是被烫到了,还是吓到了,唇珠诱人地颤动。
  夏桥正口干舌燥,他吐出烟,喉间发出一声野兽嘶鸣的低喘,陌生而汹涌的冲动带着他凑了上去。
  陈子轻快速把头扭到一边,半边脸嵌进细腻的白雪里,他这副身体被原主练成了菟丝花属性,体软身娇,一掐一个印,力气在夏桥正面前就是大象跟仓鼠。
  况且夏桥正还不是一般男性,他是个把命系在裤腰上的亡命之徒,心狠手辣,拳脚功夫必然狠厉。
  怎么办?
  想脱困不可能硬碰硬,那要怎么办?
  陈子轻眼看夏桥正要亲上来,他赶忙大喊:“我介意!夏桥正,你不能这么对我,我结婚了,我是傅延生的太太!”
  夏桥正体内那股子恶劣冲撞的邪火猝然定住,他第一次露出清晰的笑容,像二十来岁的样子了。
  陈子轻看得有点愣。
  “你勾搭那个柏为鹤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到我这就介意了,区别对待是吗?”
  夏桥正兀自道:“我一个四处漂泊无权无势的流浪汉,确实比不上那种权贵人士,他们能让你做他们的狗,我只配做你的狗。”
  陈子轻一听他后半句就知道他又憎恨上了,小心翼翼地解释:“不是的,我真的只是想过去打个招呼,没想跟柏为鹤发生什么。”
  夏桥正粗粝的指腹碾上他的唇珠:“你猜我录下你的话发给傅延生,他信不信?”
  陈子轻默了。
  夏桥正强行掐开他闭起来的红唇,刻薄道:“别演得像个贞洁烈妇,当初你付不出说好的酬劳,想用身体次数偿还的样子比你现在真实多了。”
  陈子轻被夏桥正一说,就有了那个记忆片段。
  在夏桥正心里,原主卑劣下贱是绑架傅延生演戏,令人作呕是想靠卖身付报酬。
  夏桥正有实力无背景,原主便想把他训成自己手里的刀,一声令下就冲上去撕咬的狗。
  训狗哪是这么容易的啊,狗的品种还那么多,夏桥正又不是金毛!
  陈子轻两眼一黑。
  “你不是恐同吗,我是男的,我都没提前清洗,很脏的……我还侮辱你的人格,给你下药损坏了你的身体,我更是伤害过你的父亲,你不恶心啊,你父亲要是知道……唔……”
  一只手捂住了陈子轻的嘴巴,他深陷进雪里,青年势在必得泛着血腥与恨意的目光将他钉死,他的上方拢下一片裹着浓涩烟草味的阴影。
  而后,
  青年将他翻过去,脸朝下贴着冰凉的雪,呼进来刺骨的冷,瞳孔要被冻伤了,他紧闭着眼睛跟嘴巴,费力歪着头往外看。
  接着就是一片黑暗。
  暖热的皮夹克扔在他的头上,遮住了他的视线。
  有一圈冰冷束上他的双手固定在腰后,一只手箍住他的腰,把他捞起来点,硬邦邦的胡渣在他耳后乱蹭,动作停住,古怪地低喃。
  “怎么不香?”
  夏桥正清冽的声线被神经质啃噬,理性似乎已经荡然无存,他把手绕到前面,扯开男人的大衣扣子,手伸进去,抓住柔软的毛衣往上捞,合着眼,野狗一般觅食:“傅太太,你的体香呢。”
  陈子轻愕然,夏桥正这不像是单纯的泄恨,像是中毒的人寻求解药。
  寻不到,不会罢休。
  陈子轻的心里窜起一丝希望,他决定赌一把。
  对着一个身材很好的氛围感帅哥,短时间里假装喜欢不算很难的吧?
  陈子轻试图调动情感与心绪,控制在身体能承受的范围里。黑暗中,他的身前是一片寒凉的雪,身后是火热坚硬的胸膛和激烈乱撞的心跳。
  夏桥正生涩又强硬地抚着怀里人的一把瘦背,掌中的皮肉骨头突然抽搐了起来,他没把人甩开,忍着通过肢体接触席卷而来的刺麻粗喊:“微玉?”
  男人趴在雪里,痛苦地呻吟着。
  夏桥正把他扳出来,抹掉他眼皮的雪,发现他整张脸惨白止不住地震颤,凌锐的视线很快就集中在他脖颈的黑圈上面。
  男人在他眼皮底下剧烈抖动着,脑袋无力地往后仰去。
  夏桥正心口无端一窒,下意识就松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