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叠花,小姑喜欢花!”
  “哎呀,少华真聪明,那好,咱们就叠朵花送给小姑。”
  顾清梅看云深已经将水盆端了出去,便把桌子上的绿豆汤端给他,“喝碗绿豆汤解解暑吧,你也是的,这么大的太阳,你跑来做什么?不过是几件衣裳,随便打发个人给我送来不就行了。”
  慕容羽接过绿豆汤,抬眸看着她嫣红的嘴唇,一张一合的,好听清脆的声音便从这张小嘴里说了出来,于是笑道:“其实是我想见妳!”
  这个小笨蛋,他真是不知道她是装的还是真的看不出来,他是特地来见她的。
  顾清梅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么多孩子呢,你瞎说什么?”
  慕容羽便拿过那个稍微小点的包袱,打开,里边是一个黑漆描金的梅花形食盒,他打开食盒,对那几个小家伙道:“叔叔这里有点心,你们拿了点心去别的屋子吃。”
  几个小家伙一看见吃的,顿时蜂拥而上,一人抓了好几块点心,然后欢天喜地地跑了出去。
  只有顾少华还腻在慕容羽身边,哼哼唧唧的不肯走,“叔,折纸!”
  慕容羽极有耐心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瓜,“少华乖,等晌午的时候,叔叔再教你折纸,你现在先去吃点心,你听话的话,下次叔叔带松子糖给你吃。”
  顾少华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丢下手里的折纸,抓了两块点心跑了出去。
  绿豆汤是刚刚熬出锅的,有些烫,慕容羽小口小口地喝着,一碗绿豆汤喝完,他将粗瓷大碗递给她,她拿出去放到了灶台上,等她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却看见慕容羽粗砺的手指间竟然在捏着一块柔软的布料。
  那是一块鹅黄色的素色绸子,上边用大红色的丝线绣着一种形状十分妖艳的花,他记得那花,好像是叫红花石蒜。
  韶远说,那花叫龙爪花,她说,那花还有个名字,叫彼岸花,而且还有一个很忧伤的故事。
  他只觉得那花妖艳得令人炫目,于是拎着布料问她,“这是什么?”
  顾清梅一看他手中的东西,顿时小脸爆红,扑过去就想把东西抢过来,但是他却及时将手扬高,害她扑了个空不说,还很狼狈地撞到了他的怀中。
  他的胸膛也不晓得是用什么材料做的,硬得像块石头,把她的鼻子撞得生疼,只觉一种男性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将她包围了起来。
  她的心突然便跳得好快,本能地一阵紧张。
  她听到他在她头顶上方笑,不禁恼羞成怒,挣扎着直起身,却忽然听见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吸气声。
  她只觉得手心里猛地多了一根圆柱状的物体,她可不是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什么都不懂的古代女子,顿时就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赶忙将手松开,却因为重心不稳再次跌到他身上,而且这一次,竟然被他身上那根圆柱状的物体撞了一下柔软的胸部。
  “唔……”胸部可是她的敏感区,被这么撞了一下,让她抑制不住地发出一声轻吟。
  几乎是与此同时,她再次听到吸气声。
  慕容羽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这个小女人面前,竟然会破功,不过就是被她不小心碰了一下,那东西便这么不争气地抬了头。
  他懊恼的同时,十分理智地伸出双手,把一连在自己面前出了两次洋相的小女人从怀中拉了起来,扶着她的肩膀让她站好,以免她趴在自己身上,等一下害自己兽性大发,做出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不然的话,她的家人来了看到,自己的一世英名就保不住了。
  “把东西还我!”她又羞又恼地冲他伸出一只白嫩的小手,虽然此时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但是却坚持把东西要回来。
  这东西可不能让他看出来是做什么用的,不然的话,还不晓得他会怎样笑自己。
  他见她都羞成这样了,还不忘跟自己讨东西,只好不再逗弄她,乖乖地把东西还给她,然后开口道:“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做什么这么着急?”
  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急匆匆地将那一小块布料塞进炕琴下的抽屉里,藏了起来。
  心中在庆幸,幸好没有被他看出这东西的用处。
  一身粗布衣褂的顾清阳掀开帘子走进来,浅灰色的衣裳被汗浸湿,又被太阳晒干,又被浸湿,又被晒干,所以起了一层白色的厚厚的盐碱。
  “慕容少爷,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顾清阳笑着同他打招呼。
  慕容羽笑道:“梅儿在我的成衣铺里做了几件衣裳,反正我闲着没事干,就给她拿过来了,顺便出来溜达溜达。”
  顾清阳有些无语,小妹每次进城都是他跟着,他怎么不记得小妹有在慕容羽的成衣铺里做衣裳?
  不过这些谎话,他却没法子拆穿。
  他只能皮笑肉不笑地说:“慕容公子,你略坐坐,我去洗洗,换件衣裳再过来陪你。”
  慕容羽嫌他碍事,直截了当地说:“你不用招呼我,这里有梅儿招呼我就够了。”
  听了他对顾清梅的称呼,顾清阳一愣,但是却什么都没说,只是转身离去,去了净房盥洗,更换衣裳。
  顾清梅忍不住埋怨道:“你说你堂堂一个大少爷,没事老跑我家来做什么?”
  却听慕容羽不高兴地说:“都说了我想见妳了!”
  顾清梅的脸又红了,她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净胡言乱语,让人家听见,我的名节就全毁了。”
  慕容羽眸光忽闪,笑着说:“正好我的名声也不太好,咱俩正好凑一对!”
  顾清梅忍不住咬着嘴唇,伸出手去狠狠地在他身上捏了一把。
  他呲牙咧嘴地忍住疼,没有叫出来,一把勾住她的小蛮腰,叉着腿,将她禁锢在自己的双腿之间,微扬着头,瞧着她面红耳赤的小模样,他抖着肩膀呵呵笑起来,万年不变的一张冰块脸瞬间漾起迷人的光彩,“妳不是想嫁我吗?咱们凑一对,不是正好?”
  “你这人……”她哭笑不得地瞪着他,简直不敢相信,古代竟然会有像他这么直接的男人。
  他忽然捉住她的手,摘下自己的钱袋塞进她的手心。
  她微微皱了眉头,“这是做什么?不是说好年底拿分红的吗?”
  他淡淡地说:“妳家要盖房子,过些日子还要操办妳三哥的婚事,用钱的地方多。”
  她突然想起来,前两天跟四哥进城卖字的时候,四哥说,有暗卫跟着自己,不禁沉默下来,静静地望着他英俊的脸孔,态度十分诚恳地说:“能不能把你派出来的暗卫撤了?我不太习惯有人跟着我!”
  她想,一定是他从暗卫那里得到的消息,知道自己缺钱缺到已经出去卖字的地步了,所以才会想要给自己钱。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可能!妳出了这么多次意外,不派人跟着妳,我不放心!”
  “可是……”她还想说什么,却被她打断了声音。
  “妳这个女人太能闯祸,我绝对不会把暗卫撤掉的!”他的语气坚定而霸道,没有半点商量的可能。
  “那随便你吧,不过这钱,我不能要!”她把手上那个沉甸甸的钱袋递还给他。
  他摇着头笑道:“妳觉得,我给出去的东西,会拿回来吗?”
  “我可以自己挣钱!”她不满地说,这男人分明是小看她挣钱的本事。
  他抬手捏捏她的脸颊,“乖,快收起来吧,别让妳四哥知道,那家伙的自尊心比妳强多了,这事别告诉别人。妳挣的钱,他还肯要,要是被他知道钱是我给的,肯定不会要。”
  她听他这么说,实在是有些无奈,忍不住抬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再推辞,转身离开他的怀抱,将钱袋锁进了衣箱里。
  这家伙出门钱袋里喜欢放金元宝,她掂量着,这个钱袋里至少得有三个十两重的金元宝,好像还有银票,心中忍不住感动,这家伙想得倒是周到。
  她手边的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她还在想着,要到年底才能有分红拿,最近一段日子,手头确实有些紧。
  除了盖房子、买家具之外,还得准备给田晓萌的聘礼,那样的人家,随随便便地准备一些聘礼肯定不行,所以她才琢磨着想捞个偏门。
  没想到他却在这个时候雪中送炭,让她心里甜甜的,暗道他的细心。
  “你是什么人?”突然,外边传来侍卫的声音。
  紧接着便是一个略显油腔滑调的嗓音,“别别……别动刀子呀,我是这家人的亲戚,这是我二姑家,二姑,表妹,是我呀……”
  “咦?我表哥怎么来了?”顾清梅突然觉得有些头疼,这一天怎么这么多人都跑来找他,于是对慕容羽道。“你略坐坐,我出去看看,那是我表哥。”
  说着,她挑开门帘走出去,来到堂屋门口,就见堂屋门外一左一右站着两名侍卫,其中一个手上拿着刀,指着穿得花里胡哨的刘万青。
  刘万青则一脸苦相,手上还拎着个大包袱,看到顾清梅,他像看到了救星,赶忙嚷嚷道:“表妹,是我啊,妳快点帮我说说情,我没干坏事。”
  顾清梅道:“二位大哥,还请把刀收了,他是我表哥,不是坏人。”
  那侍卫这才把刀子还鞘,顾清梅冲刘万青使了个眼色,“进来吧!”
  刘万青满头大汗地跟着她进去,同正在做饭的马云裳和方美瑶打了个招呼,然后被带进了西里间。
  见到慕容羽,刘万青愣了一下,不过他已经做了十来年生意了,眼睛毒得很,一眼便看出他身上穿的衣裳是只有皇室之人才有资格穿的上等云锦,赶忙施礼道:“小人刘万青,不知这位公子是哪里来的贵客?”
  顾清梅淡淡地给他介绍道:“这位是慕容公子,表哥,你今天怎么来了?”
  “慕容公子?”刘万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吃了一惊。“便是慕容山庄的公子吗?”
  “对,就是他!”
  刘万青恍然大悟,难怪表妹上次在自己的店铺里,那么笃定能给自己找生意,原来果真是攀上高枝了,赶忙又给慕容羽施了个礼,“小人鲁莽,不知是慕容公子大驾,还请慕容公子海涵。”
  慕容羽板着脸,不阴不阳地“嗯”了一声,同时用警告的眼神瞪了一眼顾清梅,瞪得顾清梅莫名其妙的。
  “表哥,你到底有什么事?快点说!”顾清梅见他来了就跟慕容羽套近乎,有些不耐烦。
  刘万青这才把手里拿个包袱轻轻地放到了桌子上,“这里是妳上次在我那买的香料,还有就是……”
  他说着,轻轻觑了一眼慕容羽,似乎是有些迟疑,不敢说。
  顾清梅看出他的忌讳,不过还是开口道:“有什么话你就说,他是自己人!”
  听到这句话,慕容羽的左眉梢高高地挑了起来,似笑非笑地瞥着顾清梅,只觉得心中仿佛喝了冰水一般的痛快。
  刘万青干笑了两声,这才开口道:“是这样,西冷侯家那香料铺子出事了,后来,四皇子的人跑来找我,说四皇子想在我那香料铺子里入股。还跟我说,四皇子说了,是看在妳的面子上,才愿意拉我一把。”
  顾清梅这才知道他的来意,不禁将视线移到了慕容羽的身上,“这是怎么回事?”
  她想,这件事情肯定跟四皇子有关。
  慕容羽淡漠地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四皇子前两天在西冷侯的香料铺子里买了点香料,送给了太后,结果太后说那香料是劣质的,所以四皇子领人把西冷侯的香料铺子给砸了。”
  她忍不住担忧地问:“那四皇子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最近一段时间,她想了很多,尤其是关于四皇子的事情,四皇子虽然是皇子,手中却没什么实权,而那西冷侯手中却握有五十万大军,镇守南疆,是个极有实权的人物。
  四皇子就这样去和西冷侯府硬碰硬,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虽然之前,自己也动手打过西冷侯的二儿子,但自己那是没办法,除了死路一条,别无其它的路走,才豁出去的。
  四皇子和自己不一样,只为了自己的一个请求,便跑去砸西冷侯府的铺子,这行为实在是有些疯狂。
  慕容羽无所谓地说:“最多被申斥一顿也就是了,能有什么麻烦?我们几个这几年跟西冷侯世子打得不可开交,早就是死对头了,别说是一家香料铺子,连他儿子我们都打过,没什么了不起的。”
  刘万青听到他的话,顿时坚定了自己的决心,开口道:“表妹,上次我跟妳说过,要送妳一成干股,今儿我把契约书带来了,妳瞧瞧,要是满意的话,就签个名,再按个手印。”
  说着,他打开那个包袱,包袱里是一个木头盒子,盒子上摆着两张契约书,旁边还有两个白瓷瓶子。
  他把契约书拿给顾清梅,“梅子,契约书就在这里,妳瞧瞧。”
  顾清梅也没跟他客气,把契约拿到手中看了看,写得倒是挺清晰明了的,不过就是说刘万青的香料铺子有她一股,刘万青已经在上边打了手印,签好名字了。
  顾清梅拿了毛笔,也在下边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又找出红印泥,按了手印,二人一人一份,各自收了起来。
  刘万青讨好地说:“表妹,托妳的福,咱那玫瑰花露也做出来了,我特地带了两瓶给妳尝尝。”
  顾清梅拿过一个白瓷瓶子,拔开软木塞,瓶子里顿时溢出一股异常浓烈的玫瑰花香。
  她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前世,她最喜欢闻的一种香味就是玫瑰花香,平常屋子里总是会用些玫瑰精油,如今重新闻到这个熟悉的闻到,心情顿时便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