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
  “我什么我,你若是敢私下抓她让我知道,我直接放小白咬死你。反正你武功不及我。哼。”小女孩的声音仍旧是那般清脆好听,却不想,武功却在这厉害了得的男子之上。
  公子轩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最终忍住,甩了甩衣袖,道:“好,今日我就卖给灵儿妹妹一个面子。我们走——”说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了出去。
  当他们离去之后,宁芷才走上前,看着面前的小女孩。
  “你刚说我身上有你熟悉的味道,那是指什么?”
  “是你身上的血,你的血液里有灵儿熟悉的味道,具体是什么灵儿不知,不过或许你跟我回修罗魔海,问问阿婆,她会知道的,这世界上还没有什么是阿婆不知道的。”
  “好,若是有一天有机会,我就随你去。”
  他们之间的对话,她刚刚听得一清二楚,她想,她的身世跟这修罗魔海一定有着一些关系,虽然她并不确定具体是什么,但从眼下来看,定是脱不了干系的。
  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些,隶属于三大势力之一的修罗魔海似乎很神秘,想要了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聊了一盏茶的工夫,也只不过了解了个大概。
  而远处的天际却在不知不觉间渐渐暗了下来,看着外面渐渐升起的月亮,宁芷起身告辞,“今日多些灵儿妹妹了,改日咱们再聊。”
  “只要姐姐想找灵儿,什么时候都可以,灵儿很喜欢姐姐血液中的味道,每次靠着都觉得很安心。”
  宁芷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遂起身告退。
  这次她没有回将军府,而是连夜闯入了皇宫里,由于此时她已修炼到忘情第五重,远非当初那个宁芷。
  即使守卫依然森严,对她来说却着实算不得什么了。
  宁芷在夜间飞速疾奔。很快便到了琼华宫。
  “屋外是何人?”正在看书的云行歌闻声道。
  “是你吗,宁芷?进来吧……”
  房门被轻轻推开,宁芷轻声走进屋里,略略吃了一惊。
  云行歌披发跣足,盘腿坐在窗前的卧榻上,两眼望着静谧的夜空出神。乌黑的长发垂散下来,与白玉一样的肌肤交相辉映。
  “龙池大会终于开始了。”云行歌并没有回头看她,只是喃喃地说了一句。
  “嗯。”宁芷并不确信这句话他是在对她说,还是在自言自语,遂只是小声附和了一声。
  “这两日你的修为似乎突飞猛进了。只是莫要走得太急,到时留下一些隐患,对以后的修行不利。”
  云行歌仍是望着窗外那棵桂花树,他似乎很喜欢望着那树,每次她来,都是见着这样一个背影。
  但只是一个背影,却也是能让人感慨万千……
  似乎这世间从来就是不公平的,不然怎有人会生得这般好的美好。
  宁芷只能看到他的侧脸,星眸里的光辉照亮了天上的月色。
  “我记得那日我来宫里找你,刚跳入这皇城之内,就被麝月寻到了,当时我问她为何知道我今夜会来,她说她家主子吩咐的。她还说,她家主子似乎在这世上没有什么不知道的事,当时我还以为只是句玩笑话,此时看来,这话或许也有几分真。而不是纯粹的来源于信服或者……”她顿了顿,轻声道,“敬仰。”
  “麝月那丫头……”低哑好听的声音从云行歌口中慢溢而出,竟比这世间的乐律还要让人心动。只是半晌便戛然而止,但宁芷仍是从他那微微勾起的嘴角,看到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天下分分合合,犹如这月有阴晴圆缺。时也命也,又有几分人为,几分天定?”云行歌的话里隐隐有几分伤感,“金木水火土,五张令牌重现于世的时候,就是天下一统的征兆。而令牌的持有者就是天下的霸主。”
  “自古相传,确实如此。”
  “你信吗?”云行歌转过头,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意。
  宁芷一怔。
  “我不信。但却又信。”
  云行歌看宁芷的眼神愈发的柔和,“或许由生下来,我便比较信自己,而非旁人,不过这么多年了,我倒也没什么旁人可信。只不过我或许不信,但是别人信,天下人信。这就够了。本来就是为天下人准备,如此岂不甚妙。庙里的泥胎菩萨又有什么灵验不灵验的了,还不是全靠和尚一张嘴。只要天下人相信,香油钱自是少不了的。”
  “那我的那份香油钱,殿下你愿不愿意出呢?”宁芷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
  云行歌看着宁芷,良久不曾回答。只是那春风一样的笑容仿佛已经回答了一切。
  “夜深了,我已让侍女们准备好了床铺。你就先歇息吧,明日恐怕有苦战。”云行歌出尘绝伦的面容愈发的沉静安好。
  宁芷也没再在他房间久留,转身随着刚进来的侍女去了那备好的房间,早早地睡下了。
  第二日仍是天刚亮,宁芷就起来洗漱,昨夜在琼华宫里睡了一夜,这一夜难得的安稳,也不知为何,或许是那龙涎香的原因,也或许是云行歌本身给人的感觉,似乎在他身边,就连那雾霭也被蒙上了一层宁静与安逸。
  有些人,不用他做什么,只要他站在那里,心,就会格外宁静……
  用过早膳之后,她便独自去了尉迟阁。
  早早地抽了签,这淘汰赛最后只留下九个人,也就是九个场冠军,因此要接连进行对决,直到最后只剩下九个为止。
  或许是她本身实力的提升,又或许是比较幸运,这一路走来在淘汰赛中并没有遇到强劲的对手。
  基本上都是在三招之内结束了对方。顺利成为了九个名额之中的一个。
  宁芷看了看其他八个人,这八个人似乎都有着不同寻常的背景,也有一些应该是六大国和三大势力安排进来的。不过这一切与她无关,她现在比较关心的就是每一次场冠军都可以提一个条件。
  但不知为何,此次提条件的时间竟然推迟到循环赛第一场之后。不过也不要紧,她本就不指着那个,她要的是在这样的盛会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击败他,那个曾经在她心中如天一般的存在。
  但进入到循环赛的她似乎就没那般幸运了,第一个遇到的对手竟然是赫赫有名的赫连苍隼。此时,红榜张贴出来之后,一路看着她走上来的百姓们不禁有些失望,皆向她投来同情的目光,那一个个眼神中,似乎在诉说着叹息。
  都如同看待一个已经战败了的人一般看着她。
  高高的台柱上,宁芷跟赫连苍隼二人对立着。三尺二寸长的弯刀,狼牙一样的弧度。刀身上的寒芒仿佛令阳光也黯淡了,幽蓝的光泽闪耀着的是地府一样的冰冷。台下的看客许多不自觉地缩起了脖子。
  更冷的,是刀的主人。
  赫连苍隼的脸上好像自生下来就不曾有过喜怒哀乐的痕迹,苍白的面孔隐隐透着黑气。握刀的右手很稳,像磐石一般。
  “你可知道这把刀的名字?”他的声音跟他的面容一样没有一丝波澜。
  “知道,刀名刈风。”宁芷的声音也是不卑不亢。
  “你可知道他为什么有这个名字?”
  “听说这把刀很快,快得连风都可以割开。”
  “听起来,你好像不相信。”
  “不相信。”
  “之前也有很多人不相信。”
  “哦,他们都是什么人?”
  “死人。”
  “呵呵,说不定从今天起就有活人了。”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
  “那又为什么?”
  “因为你要成为我的女奴。”
  “难道你就不会成为我的奴隶?”
  “不会。”
  “为什么不会?”
  “你猜。”
  强烈的杀气猛然从赫连苍隼身体里迸发出来,刚才还一丝风都没有的擂台上一下子被他森寒的气场所笼罩,四角的旌旗噗的被劲气向四外吹开。
  刈风刀自上而下直直劈下来,没有一丝花巧,带着开天辟地的气势。
  虽然两人的距离足足有一丈多远,但是宁芷瞬间就感觉到这一记斩击的气劲已经临近面门。尖锐的破空之声说明这一气劲有若实质,不逊于任何利刃。
  好快!
  如果是上次两人对峙的时候,宁芷断没有可能接下这一让鬼神也心惊的斩击。但是,她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了,成功突破忘情第五重,修为如潮水一样暴涨。如那秘籍上所讲,忘情这一功法,一共有九重,由低往高分别是入神、内视、坐照、入微、通幽、归元、渐臻、若愚、守拙。现在宁芷奇经八脉畅通无阻,丹田气海充盈,寒暑无畏,已经进入第五重通幽的境界。
  这一刀虽然无比凌厉,但是宁芷还不至于手足无措。
  她周身真气极速运转,却并不直接与赫连苍隼的气场相抗衡,只是护住全身各大要穴,防止漫天的杀气所侵。
  同时右手软鞭游蛇一样飞出,在空中划出几个大小一致的圆圈,斜刺里迎上赫连苍隼的斩击。
  这一刀霸道异常,是天下至刚的功法,只有至柔的招式才可以化解。
  刀气撞上软鞭的时候,发出一个沉闷的响声。紧接着软鞭画出的圆圈被一个个挤压变形,却仍旧保持在半空中。
  宁芷右臂一挥,所有圆圈消失不见,啪的一声变回一根直直的软鞭。
  轰隆——
  擂台左侧的一根水桶粗细的台柱变作两截,上半段轰然倒地,下半段露出平整的断口。
  原来刚才宁芷用了四两拨千斤的手法,借力打力,把赫连苍隼惊天地泣鬼神的一记斩击弹向一边的台柱。
  台下爆发出雷鸣一样的喝彩声。
  台上的两人却无暇理会。
  赫连苍隼身形晃动,回旋着向前跃进,刈风宝刀随之挥出。
  刚才的那一记霸气的斩击只是试探,现在开始才是大漠孤鹰真正的实力展现。
  草原上的寒风是最恐怖的存在,仿佛死神的使者,每一次回旋都要吞噬掉孱弱的生命。
  而这比起赫连苍隼的刈风刀,简直就像阳春三月的杨柳风一样温柔。
  又是一记斩击劈出。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软鞭的长度,相比单刀来说,在远距离上天生就占尽优势。一般的刀客遇上使用长鞭的对手,无一不是迅速拉近彼此距离,充分发挥刀招回转腾挪之际的迅猛凌厉,针对软鞭近处变招不灵的特点来克制。
  赫连苍隼好像不屑与这样做,一直在一丈左右的距离发动攻击。凭借他独步天下的无形刀气,完全无视软鞭的长度。
  同样是凌空斩击,这一记与前者不同。
  刈风刀自下向斜上劈出,画成一个半圆。疾驰而至的刀气仍旧霸道威猛,但是带着一股螺旋劲力。刀招行进的路径上,空气不断被这螺旋劲气卷入,使得赫连苍隼的身影都扭曲了。
  这一击刚中带柔,螺旋劲力更是难以像刚才那样被轻易弹开。
  刀招甚疾,刹那间就已经卷到宁芷身侧,裙摆的飘带被无情的撕碎。
  宁芷手中软鞭大半还在空中舞动,此时已经没有时间抽回护住身前。
  她足尖点地,身体向后极速飞掠开去,右手一扬,长鞭向上高高扬起,充盈的内力把它挺成一条略弯的直线。紧接着,这条软鞭好像变作了一柄九节钢鞭,直挺挺向下砸了下来。
  这一招柔中带刚,刚好克制赫连苍隼的螺旋斩。
  轰隆一声巨响,有如实质的刀气被硬生生砸下来,在擂台木制的台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深沟。木屑纷飞,烟雾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