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光之意 第200节
  “我本人,其实一直都不怎么关注这件事情,直到聂广义先生的抄袭事件开始被热议。”
  “我才开始寻找事情的真相。”
  “究竟是什么,让我从没有实质性内容的第一幅画画进阶到第二幅。
  “只是画技差强人意,内容却是实打实的极光之意。”
  “终于,在一个星期之前,我发现了端倪。”
  梦心之展示了一张照片。
  这是一张合照。
  画面里面是梦心之和宗极。
  照片的背景,是卢浮宫的玻璃屋顶。
  照片的右下角,印有日期,时间刚好是在第一幅画和第二幅完成的中间。
  梦心之站在宗极的身边,她左手在脸颊比了一个耶,右手托举着一个白色的建筑模型。
  这是一个五层的建筑模型。
  每一层都有一个旋转的弧度。
  和聂广义设计的concetto di aurora外立面有一些相似,但又不完全一样。
  纯粹的白色石膏,没有极光之意四面都是玻璃带来的通透感,更不是一栋水上建筑。
  顶多算是一个半成品。
  这张照片,也出现在了梦心之背后的演示文档里面。
  梦心之和宗极所在的这个角度,是非常经典的玻璃金字塔打卡位置。
  照片逐渐放大,屏幕上慢慢没有了梦心之和宗极,一步步定位到作为背景的卢浮宫玻璃屋顶上。
  斜阳把卢浮宫周围的建筑,印在玻璃金子塔的塔尖上。
  随着照片里面的人物慢慢消失,被放大了的玻璃金字塔屋顶,出现了梦心之手里模型的倒影。
  原本在梦心之手上略显单薄的模型,在玻璃金字塔的倒影里面,像是立在了水上,建筑外观,也变得丰富起来。
  倒影在演示文稿里面继续放大,周边不相关的元素,被逐一分离。
  分离到最后,就出现了和极光之意几乎一模一样的一栋仿佛立在水上的建筑。
  梦心之在台上讲述照片背后的故事:
  “当我看到这张照片,我才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两个月之后,画出极光之意的雏形。”
  “原来我是真真正正地见到过这个画面。”
  “从卢浮宫回国之后,我不止一次地拿出过我和爸爸在卢浮宫外面拍的照片。”
  “我可能并没有特别仔细地关注这个倒影。”
  “只是看的次数多了,在脑海里面,留下了一个从模糊到清晰的影像。”
  “这大概也解释了,我一个从来没有学过建筑的人,为什么能画出这样的一栋概念水上建筑。”
  “从我看清这个倒影开始,一切的焦点,就到了年仅八岁的我,手上为什么会有一个石膏模型。”
  梦心之的话,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好奇。
  梦心之却卖起了关子:
  “我想了好几天,怎么都想不起来,只好询问同在照片里面的我的父亲。”
  “根据我父亲的回忆,是我们当时语言不通,差点错过了卢浮宫玻璃金字塔的打卡。”
  “匆忙之间,他找了一个看起来像中国人的年轻人,帮我们父女两个,在卢浮宫的玻璃金字塔前面拍了一张合影。”
  “这个石膏模型,就是当时帮我们拍照的人拿在手上的。”
  “他帮我们拍照,我帮他拿了一下已经做好的建筑模型。”
  “自此,这件事情的焦点,就成了,谁是这个模型的主人。”
  梦心之说到这儿,第二天要做新郎的宣适出现了,他递给梦心之一个优盘。
  打开之后,是一段影像。
  出现在视频里的,是巴黎贝勒维尔国立高等建筑学院的教授。
  教授的手上,拿着曾经被梦心之托举手上的建筑模型。
  这个模型,作为优秀学生学业,一直被教授放在办公室里。
  除了模型成品,教授还保留了这个模型的设计手稿,并且这张成稿上面写批注。
  教授要求画稿的人,把原稿做成模型,和那一年贝勒维尔国立高等建筑学院的毕业展一同展出。
  教授在视频里面解释,之所以会特地写这样的一个批注,是因为这张设计稿,是一个临时来学校交流的交换生的作品。
  教授把拿在手上的图稿放到了办公桌的桌面上。
  镜头随着教授的动作下移,原本被用手挡住了的右下角,出现了交作业的截止时间和交稿人的签名。
  截止时间,是梦心之的第一张【极光之源】再往前推二十二天。
  这是极光之意外观可以追溯的最早时间点。
  交稿人的签名,用的是手写的艺术体。
  很难被模仿的——一直沿用至今的——专属于天才建筑师聂广义的——标准签名。
  发布会现场的记者全都懵了。
  聂广义也懵了。
  懵到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一大堆摄像头正对着他。
  两行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
  这是聂广义第一次当众失态。
  以至于忘了擦拭和掩饰。
  第193章 参谋参谋
  聂广义不会想到,他十八岁那年做的模型作业,会被教授保留至今。
  聂广义更不会想到,梦心之参加费德克新闻发布会的目的,是帮他澄清。
  四两拨千斤。
  就这么几分钟的时间,让费德克之前处心积虑对他做的一切全都成了助攻。
  更重要的是,梦心之把笼罩在他心里的疑惑和阴影,彻底解除了。
  极光之意的灵感究竟是怎么来的?
  为什么会有两个外观完全一样的极光之意?
  这个事实,从一开始,就是他心里的阴影。
  被费德克这么大张旗鼓地宣传出去之后,更是成了他心灵的枷锁。
  以至于让他一度失去了创作的灵感,只能靠疯狂健身来麻痹自己。
  聂广义把自己封闭了起来。
  企图通过亲眼目睹自己被钉上耻辱柱,绝了他继续做建筑师的心思。
  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结果,却超越了最好的想象。
  想都不敢想的那种好。
  这是聂广义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全然不顾及自己的形象。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和记者的长枪短炮,全都聚焦在了聂广义的脸上。
  宣适走到聂广义的身边,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想帮忙挡着点,奈何身高不够。
  “大少,你再这样,就要流着泪上头条了。”宣适出声提醒。
  聂广义确实不管不顾,只问:“你怎么没有早告诉我?”
  “我也不确定,能不能帮你找到这个模型,我在家里翻了一遍没找到,去罗马工作室翻了一遍没找到,最后还是伴娘提醒我,去问一问你当时交换去的学校。”
  “伴娘……”
  聂广义抬头找了一下,没有发现刚刚还在台上的梦心之的身影。
  “我让阿诺安排人,直接把伴娘接走了。人姑娘今天这么帮你,也不知道会不会遭到费德克的报复,这毕竟是人家的场子。”
  聂广义和宣适的话还没有说完,就一心想要去找梦心之。
  他这会儿想走,却是没有那么容易。
  一大波已经翻墙了的委托方,这会儿都开始急了。
  原本,聂广义身败名裂,费德克提出可以半价接受聂广义帕多瓦事务所未完成的项目。
  找聂广义的那些委托方,多半也是冲着聂广义的名声去的。
  只要是出自聂广义的设计,商业类的基本都是地标,居住类的一平米都能比周边的楼盘贵出一大截。
  聂广义的设计,向来不仅仅只关注外观。
  内在的科技感和居住感,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向概念建筑看齐的。
  简单的来说,周边的房子,需要过十年,才能达到聂广义目前的状态。
  聂广义的每一个设计,除了外观,总能在细节上,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很多委托方,都是专门为了被人津津乐道的小细节,才找的聂广义做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