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节
  阮北谢了室友们的好意,收拾好然后和秦固一起匆匆出门了。
  不管阮西电话里怎么说,没见到他爸安安全全的,阮北还是不放心。
  他记挂着躺在医院里的爸爸,自然没心情关注路上遇见的其他同学,两人下楼的时候,陆思远正在开自己宿舍门。
  他们寝室在楼梯口斜对着的第二个宿舍,听见急匆匆的脚步声,陆思远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他愣在了原地。
  第80章
  阮北记挂着躺在医院里的爸爸,哪有心思东张西望,脚步匆匆穿过楼梯间,根本没注意到站在走廊里的陆思远。
  陆思远被阮北那张肖似陆家人的脸惊了一瞬,条件反射追上去两步,阮北和秦固却已经跑远了。
  他在原地僵立片刻,返身回去打开宿舍门,室友们正一个个睡得直打鼾。
  听见开门的动静,靠门边的男生睁着朦胧睡眼抬头看了一眼,见是陆思远,倒头又闭上眼睛,含糊道:“老六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陆思远心里惦记着刚才惊鸿一瞥的那个男孩,随口应道:“回来收拾东西,元旦事忙,就今天有空,索性就回来了。”
  那个男生“哦”了一声,没一会儿又睡着了。
  陆思远就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大部分东西都可以不要了,不过有一些他的笔记本,他随手记了一些内容,不是很重要,但也不太想给外人看到,就得收拾了带回家去。
  手上动作着,他心里却仍然在想刚才看到的男孩。
  虽然说,这个世界上长得相像的人不是没有,但那个男孩子依旧给陆思远一种很特别的感觉,让他没办法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想着想着,陆思远手上的动作慢下来,他思忖片刻,去推了推寝室里消息最灵通的室友:“二勇,跟你打听个人。”
  钱勇睡得迷迷糊糊,正在做美梦,被推醒了还愣了一会儿。
  看见陆思远,打了个哈欠,闭着眼睛道:“老六啊,你回来了,啥事?”
  陆思远说:“我刚在宿舍楼遇见个男生,住楼上,应该是学弟,长得好像……好像跟我有点儿像?”
  钱勇睡得昏沉的大脑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问谁。
  “哦,我知道,你说阮北是吧。”
  这么聊着,钱勇也清醒了,他坐起来穿衣服,边穿边说:“我之前不就跟你说过吗?咱们学校大一新来的小学弟,长得跟你有几分像,新任校草,风头强劲。”
  “阮北?”陆思远念了一声这个从未听过的名字,心里感觉怪怪的。
  “有照片吗?”他问。
  “有哇。”钱勇从床边摸出正插着充电宝充电的手机,拔了充电线,熟门熟路打开校园论坛,很快找到了带阮北照片的帖子。
  他把手机递给陆思远:“喏,你看,都是那些花痴拍了传上来的,吹什么神仙颜值,切,我觉得还是老六你长得帅。”
  陆思远接过一看,果然是刚才他遇见的那个男孩,照片有很多,有在图书馆看书的,有在教室拿着笔写字的,也有撑着一把奇怪又瑰丽的纸伞走在林荫道下的。
  这些大都是远景,估计是偷拍的。
  陆思远越看眉头皱的越紧,心里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升腾,他滑动手机屏幕的手指突兀停下。
  那是一张将阮北整张脸暴露在镜头下的近照,照片里的男孩儿似乎正在跟旁边的人说话,像是听到了什么开心的事,突然就笑开了。
  整张照片就像打了一层柔光,笑容灿烂的少年身后是从窗外射入的阳光,他的笑容却比阳光还要耀眼。
  陆思远的视线在这张照片上停滞许久,久到钱勇奇怪地探头看了一眼:“我说吧,这个小学弟真的长得像你,尤其是眉眼这块,不过鼻子嘴巴就不太像了。”
  陆思远喉结滚动了一下,心跳如擂鼓。
  钱勇能这么说,是因为他没见过他妈妈,这个阮北,眉眼与其说像他,不如说像他爸,而鼻子嘴巴,活脱脱就是他妈的翻版,只不过因为是个男孩儿,轮廓要更加英气一些。
  单只是跟他有几分像,陆思远还能笑一句巧合,可像到这个地步,连他的长相都不如这个阮北像他爸妈,他的嘴和下巴长得像舅舅!
  心中说不出的焦躁不安,陆思远犹豫了一下,把手机还给钱勇,然后用他自己的手机去论坛上搜阮北相关的帖子。
  然后他发现,这个叫阮北的男孩,经常跟另一个男孩子同进同出,帖子里但凡阮北出现的照片,身边必定有那个叫秦固的。
  陆思远没什么兴趣关心阮北身边的人,他把阮北的照片都下载到手机里保存下来,尤其是那几张稀少的近景正面照。
  不知道是哪个神人,还传了一张阮北的证件照,陆思远仔细看了两眼,也保存了下来。
  让他感到糟心的是,他竟然在照片里看到了阮北和柏苗苗同框。
  因为之前的事,海明集团现在正处于休养生息养精蓄锐的时候,以前针锋相对的柏氏,拿了他们集团百分之八的股份。
  这让陆明海如鲠在喉却又无计可施,他倒是拿得起放得下,还能忍着恶心和愤怒,借机同柏氏合作,一是缓和关系,二也是为了接下来项目好做一点儿,毕竟他们刚被官方重点查过。
  他是经历了多年蛰伏,少年时也曾隐忍,这些他记在心里,但好歹忍下了。
  他能忍,陆思远忍不了,陆思远记事起,海明集团就处于高速发展蒸蒸日上的状态。
  尤其是他十来岁的时候,老柏总出事,柏森临危受命,柏氏动荡不安,海明集团趁势崛起,之后就一路飞腾。
  所以从小被人捧着的陆大少,这段时间可以说把之前二十多年没受过的委屈,没受过的气都受了。
  陆明海住院那段时间,他想像柏森一样力挽狂澜,可结果是被公司里老顽固们争权夺利束缚住手脚,什么都没干成,眼睁睁看着自家集团差点儿被弄破产,最后出卖了自己的婚姻,才勉强救回来。
  就这,陆思远还听了不少拿他跟柏森比较的话,多是踩他捧柏森。
  以前人们同时提前他和柏森,夸的踩的一半一半,柏森年纪轻轻身居高位是恰逢其会,他连大学都没读完。
  虽然后来找机会重新进修过,但函授的学历,跟他正经重点大学毕业的能一样吗?
  所以那会儿圈里夸他,是说他未来可期,都说以后房地产这一行,就看他和柏森龙争虎斗了。
  结果这事一出,这种话再没人提起过,甚至他们觉得陆思远跟柏森不是一个水平线上,把柏森往他爸那辈比。
  这让心高气傲的陆大少怎么能不气不恨,他虽然做不了什么,但不妨碍他不待见柏家人,尤其是柏森和柏苗苗兄弟。
  现在看见照片里阮北和柏苗苗说说笑笑,帖子里还说他们关系很好,本来对阮北还有一分隐隐的好感,这下全没了。
  一想到柏氏就想到这段时间糟心的经历,紧接着就是他那个未婚妻。
  陆思远自己长这样,身边亲人朋友就没有一个长相在水平线之下的,这样一来,眼界难免比一般人还要高。
  偏偏他那个未婚妻,算了不能想,陆思远现在光想想头觉得头疼眼睛疼。
  他按照原计划,收拾了东西,刚想跟室友说一声元旦活动不参加了,又想到刚刚遇见的阮北。
  犹豫片刻,最终也没说这话,只跟室友说再看,看有没有时间过来。
  至于阮北……先查查看吧。
  这边陆思远收拾东西回家去了,那头阮北已经到了医院。
  他按照姐姐发的消息找到爸爸病房,一大家子人都在。
  阮北进去的时候,妈妈正在唠叨他,爸爸腿上打着石膏,吊着腿不能动弹,媳妇儿说话又不能不听,看着怪可怜的。
  他先看到阮北和秦固,顿时高兴地招手让他们过来,边招呼他们边说:“我就说没啥事,非要把你们叫过来,孩子上学呢,这不是耽误课嘛。”
  阮北快吓死了,哪还记得课不课的。
  秦固帮阮北说话:“后天元旦,学校彩排活动,没什么课。”
  阮北坐到爸爸床边,小心看了看爸爸吊起来的腿,问具体是怎么回事,电话里说的毕竟不清楚。
  阮妈妈没好气道:“还不是你爸,一把年纪了,还当自己小年轻呢,人家抢劫,他不跑就算了,还想跟人家对打,人都没碰着,先把自己腿摔折了,多亏有阿卓。”
  阮爸爸小声嘀咕:“我这不是想帮帮阿卓,他们两个打一个……”
  阮妈妈瞪他一眼:“你不拖后腿就好了。”
  再看向殷卓,脸上表情一秒温柔,看着立在一边的大个子女婿越看越满意。
  自家西西这男朋友找的好,性格好,跟西西合得来,还勤快,孝顺,身手好,真是哪哪都好。
  阮北也连忙跟殷卓道谢,就跟妈妈说的,这次是多亏他。
  殷卓摆着手说:“不用谢,都是应该的。”
  那可是他未来老丈人,就是个普通人,他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他今天是把阮家上下的好感值给刷满了,就连一向好像对他有点儿意见的小舅子,看着态度都好了许多,殷卓高兴着呢。
  阮北又问爸爸身体情况,得知就跟电话里说的一样,确实只是腿受伤了,养养就能好,他才放下心来。
  他们两个来了,阮爸爸阮妈妈就催着阮西和殷卓走,殷卓今天早上天都没亮去蹲阮家门口,肯定没睡好,阮爸阮妈心疼女婿,让他回去睡觉。
  本来阮西今天还有工作,实习生没人权,她都快大半个月没过过完整周末了。
  今天早上爸爸伤了腿,她跟公司请假,结果带她的那个老员工阴阳怪气说了些很不好听的话。
  平时阮西就没少受她气,乱七八糟的事全都扔给阮西做,她自己的活不干让阮西干,还把阮西当跑腿小妹,让她帮着拿快递买咖啡。
  说是老员工,其实是某个高层主管的亲戚,混进来打酱油的,做个表格都能出问题,然后让阮西背锅,在办公室当着很多人面骂她。
  这些事阮西都没跟家人讲过,她跟阮北不愧是姐弟,都是小麻烦回家告状,大委屈自己忍着,怕让家人跟着一起担心难过。
  她在家都只说实习时的趣事糗事,受的委屈从来不提,有时候实在气极了,会跟殷卓抱怨。
  这也跟阮北蛮像,他只跟秦固说。
  殷卓气的差点儿没去堵那人,他跟阮西说要不咱别干了,不受这委屈,我养你。
  这话哄的阮西可开心了,虽然工作不愉快,但家人和男朋友都很好。
  阮西心里美滋滋,哼道:“轮不到你,我两个弟弟,都愿意养我。”
  殷卓挠头,心想还是得早点儿结婚,到时候名正言顺养自家媳妇儿。
  之前阮西想,辞职是不可能辞职的,大公司不好进,实习的名额本来就少,她能争取到费了很大功夫。
  她表现好,是很有机会在实习后留下的。
  而且学校还要交实习报告,要实习单位盖章,她就这么走了,当月白干了工资拿不到不说,报告也交不了,亏不亏。
  但今天那人说话实在太过分了,她竟然说,不就是摔了一下嘛,又死不了。
  阮西一气之下直接把电话挂了,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反正老娘不干了。
  但是阮爸爸阮妈妈不知道她今天自己炒自己鱿鱼了,还催着她也回去休息一会儿,然后下午继续去上班。
  阮西只好吭吭哧哧说,她不上了,辞职了。
  当爸妈的一听,这就是有问题,忙追问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