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影响我练剑 第120节
  “嗯。”
  每句话都得到了回应,花铃月颇为满足,闭着眼睛正要整个人沉下去时——她忽然整个人一激灵,瞪大双眼:“什么人?!”
  旁边空余的水池面上冒出一连串泡泡,花铃月飞速跳起来抓过毛巾裹在自己身上,同时手中多了一把长琴。她脑子里乱成一团,抱琴的手因为用力而不自然的发白;刚才那人说话时自己居然一丝一毫都没有察觉!到底是谁?
  一瞬间她在脑海中想到了八九个人名,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背在身后的手也开始准备——
  咕噜咕噜咕噜——
  一连串水泡往上冒,紧跟着谢乔乔的脑袋也从水里冒出来。她用手把湿漉漉的头发梳到脑后,整个光洁的额头都露在外面,浓黑色的丹凤眼眨也不眨的望着花铃月。
  花铃月愣住,嘴巴微微张着,甚至忘记了闭上。
  隔壁只有一堵墙就是男浴池,张雪霁关心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乔乔?”
  谢乔乔:“嗯?”
  张雪霁:“你那边出事了?”
  谢乔乔平静回答:“无事。”
  隔壁张雪霁明显松了口气,声音变得轻快许多:“那就好。”
  花铃月茫然:“谢……谢姑娘?”
  谢乔乔向她点了点头,算是回应。花铃月松了口气,把琴扔回自己储物法器中,重新蹲回水池里。
  一想到刚才那么紧张,居然都是误会,花铃月就有点哭笑不得:“你好歹也露个脑袋出来啊,整个人泡在水底,这里面雾气又那么大,我都没看见你。”
  谢乔乔疑惑:“会看不见吗?”
  她的目光很纯粹,但却格外的锋锐。被谢乔乔这样盯着,花铃月有种任何东西都无法阻挡她视线的错觉——她有些莫名尴尬,脸上泛红,不自觉将自己的上半身沉进水里:“因为会被雾气干扰视线……谢姑娘视物不会被阻碍吗?”
  谢乔乔摇头:“感觉和平日并无二致。”
  “……”
  花铃月干笑:“谢姑娘大概是五感比较敏锐的那一类……”
  这就是天才吗?!可恶啊酸死了!好酸好酸好酸!到底是怎么做到轻描淡写就把‘我很牛逼’这种气场体现出来了的啊?呜呜呜可恶为什么我不是天才!
  花铃月心里发酸,连带着泡澡的好心情也跟着大打折扣。两人不算很熟,在花铃月说完那句话之后,谢乔乔因为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于是空气陷入了可疑的沉默。
  但她还记得花铃月刚刚说被吓了一跳的事情,没有再整个人沉进水底,至少留了个脑袋浮在水面上,安安静静的泡着澡。
  花铃月泡了一会儿,总是不自觉去看谢乔乔。说实话,自从十三岁往后,在容貌上占尽先机的花铃月就没有想过自己还有克制不住自己去窥探别人的时候——谢乔乔并没有看她,黑色长发散在热水里,略带婴儿肥的脸颊被热水泡出一点柔和的红。
  她面无表情的脸上也凝着一层水汽,长长的眼睫湿哒哒贴着眼睑。
  花铃月看得入神,不自觉就从‘偷偷看’变成了‘光明正大的看’,一边看一边在心里瞎猜:首先排除中洲的。中洲那几个剑修门派我都熟,这姑娘一看就不是那里出来的。蓬莱?蓬莱修仙门派倒是很多,但剑修很少,近几年也没听说哪个门派出了如此可怕的剑修。
  不过她胸口缠着那么多绷带是做什么?在历练中受伤了?但是我们不熟,也不好意思直接问。
  唉,剑修真好啊,打架天赋简直点满了。我要是有点剑修的天赋,也去练剑了,以后再遇到那种死皮赖脸的男人,我就像砍冬瓜一样一剑一个给他们串成串儿……
  被自己的想象逗乐了,即使知道可能性不大,花铃月也忍不住嘴角微微翘起,霎时满室蓬荜生辉,她的美貌已经到了光是笑一笑就能自带柔光效果的离谱程度。
  这时,一直被花铃月盯着,略微闭目默不作声的谢乔乔忽然睁开眼,眼眸坦诚又直接的望着花铃月。
  偷看被抓包,花铃月颇觉尴尬,连忙扭开脑袋看着旁边的墙壁。
  偏偏这时候,隔壁又传来张雪霁的声音:“乔乔你想不想吃西瓜?”
  谢乔乔耳尖微动,偏过脸看着墙壁那边:“想吃。”
  张雪霁:“你等等啊,我装个盘给你送……”
  谢乔乔从水池里站起来——对面花铃月迅速捂住自己眼睛:“你怎么突然站起来了?!”
  谢乔乔慢吞吞捡起毛巾裹到自己身上,语气平静:“张雪霁喊我吃西瓜。”
  花铃月:“……不可以!不行!让他放门口啊!你是女孩子!不能就这样出去……不对不对!你不能这么——”
  一墙之隔,张雪霁愣了愣,诧异的声音传过来:“花铃月?”
  花铃月没说完的话顿时被卡在喉咙里,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了。与此同时,谢乔乔还偏着脸站在水池边上,略微垂眼,神色平静的看着她,看表情,似乎是在等待花铃月没说完的话。
  见花铃月沉默下来,不再说话,谢乔乔觉得有点奇怪,没办法理解。但她也没什么好奇心,所以懒得追问,直接走到隔开两个澡堂的墙壁面前,三两步轻松的爬上去,趴在墙头。
  谢乔乔:“张雪霁。”
  头顶毛巾泡在澡池子里的张雪霁抬起头,正好与谢乔乔对上视线。他眨了下眼,谢乔乔也跟着眨眼,张雪霁不自觉的就笑了。
  他还穿了条裤子,倒不至于觉得窘迫。更何况张雪霁上辈子是在北方念书,多人澡堂早就泡习惯了。
  “你等等啊,我去找个盘子给你装起来。”
  “好。”
  张雪霁从水池里爬起来,跑出去找了个盘子,把西瓜掰成两半,放在盘子里,又跑回来,垫脚把装着两半西瓜的漆盘递给谢乔乔。
  西瓜是那种无籽的小西瓜,两半里面各自插着一个勺子。
  张雪霁仰起头问她:“你没有踩个椅子?”
  谢乔乔捧着漆盘,摇头:“没找到椅子,我直接吊墙头上的。”
  张雪霁连连摆手:“那你快下去——小心别摔到啊。哦对了……”
  他压低声音,道:“我给你把西瓜掰两半了,左边那块我放了白糖和柠檬水,右边那半我没放,你把那半分给花铃月呗,不然你们两个干坐着多尴尬啊。”
  谢乔乔:“……好。”
  其实她不觉得尴尬。不过她知道这是张雪霁在给她制造社交机会,倒也没有拒绝;谢乔乔从墙头跳下来,手里端着两份瓜,重新泡回澡池子里。
  花铃月坐在她对面,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有听见。谢乔乔盯着漆盘里的西瓜看了好一会儿,抬头看向花铃月:“你要吃西瓜吗?我可以把右边那半分给你。”
  花铃月沉默片刻,没有拒绝:“……谢谢。”
  吃西瓜总比面对面不说话来得好一些吧——抱着这样的想法,花铃月拿了右边的西瓜,和谢乔乔面对面坐着开始吃西瓜。
  隔壁男澡堂。
  张雪霁刚送完西瓜,自己正准备回澡池子继续泡着。这时澡堂的帘子被人从外面掀起,戚忱从外面走进来。
  数月不见,上元仙门的小师叔还是那副好皮囊,连个子都肉眼可见长高了许多。他大概也没想到会在男澡堂里看见张雪霁,二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言。直到外面一阵冷风吹进来,张雪霁被吹得打了个喷嚏。
  戚忱连忙放下布帘,抱着自己的木盆走进来,有些拘束的抿了抿唇:“张道友……好久不见。”
  张雪霁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尴尬:“也没有很久吧?就是小……阿嚏!”
  他又打了个喷嚏,脸顿时像苦瓜似的皱了起来。
  花铃月捧着西瓜吃了两口,忽然警觉的贴到墙壁上,侧耳倾听。过了一会儿,她又捧着西瓜缩回来,表情复杂:“戚忱也来了。”
  谢乔乔挖出一大勺西瓜心,塞进嘴里,嘴巴塞得鼓鼓的,暂时腾不出空间来回答花铃月,只是冷淡的目光明确表达着:我有在听。
  花铃月看了眼墙壁,隔壁又安静下来,没有了那种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她再度看向谢乔乔,忍不住问:“我听纪棂月说,你们和戚忱在渝州城一起发现了魔物出没的古墓?”
  谢乔乔点头。
  花铃月犹豫了一下,见谢乔乔没有深入讲一讲的意思,遂自己开口问:“那墓里都有什么啊?”
  她原本的意思是想问一下有没有什么奇珍异宝啦灵剑啦修行法决啦之类的。
  但谢乔乔皱眉一思考,三两口把嘴里的西瓜嚼碎咽下去,答:“有妖怪,大鹅,莲花,琵琶,很贵的妖怪。”
  “……”
  谢乔乔过于奇葩的形容词让花铃月哽住了。她盯着谢乔乔,谢乔乔却对她的视线一点反应都没有,低头又挖了一勺西瓜吃。花铃月叹了口气,也只好用勺子给自己挖了一勺西瓜,塞进嘴里,心情多少有些惆怅。
  热水很快就泡冷了。谢乔乔手里的半个西瓜早就吃完,在热水没什么热气时,她便站了起来,抱着西瓜壳去换衣服。花铃月则是等到谢乔乔走出澡池子后,才用毛巾裹着自己出来换衣服。
  谢乔乔又换回了一开始在渝州城时穿的黑红间色衣裳,她把脏衣服整齐的叠好放进木盆里,用皂角把沾到西瓜汁的手也仔细洗了洗。她洗手时,花铃月也过来洗手——她没有戴那个从不离身的白色帷幕,即使穿着最普通的素色衣裤也难掩容貌艳绝。
  因为这张脸,平时花铃月不管到哪里都会受到无数的瞩目。但谢乔乔偏偏对花铃月的脸没什么反应,洗完手后用手帕擦了擦手上沾到的水,转身抱起自己的木盆准备往外走。
  花铃月连忙出声叫住她:“等等……谢姑娘,我们一起出去吧?”
  谢乔乔站住脚,回头看了她一眼,点头,没有说话。见谢乔乔同意,花铃月松了口气,连忙擦干自己的手,抱着木盆三两步追上谢乔乔。
  因为刚泡完澡,头发还是湿的,花铃月头上没有戴那顶白色的帷幕。她走到谢乔乔身边后,才发觉谢乔乔个子要比自己还矮一些,她一低头,就能看见谢乔乔仍然沾染着水汽的浓黑眼睫。
  花铃月的心情顿时变得更加微妙起来。
  两人刚走出澡堂,就听见门口张雪霁连绵不绝的喷嚏声。
  他一边打喷嚏一边揉自己鼻子,单手撑着出口处的墙壁,头发湿漉漉软塌塌的垂着。也就年轻人头发多,才能这样也不显得秃。
  谢乔乔在旁边数着,等张雪霁停下来不打喷嚏了,她才慢吞吞的开口:“十二个。”
  张雪霁捂着自己鼻子,声音沉闷:“这么多啊?那我肺活量还挺好的。”
  谢乔乔点头,以示对这句话的认同。张雪霁站直,向花铃月打了声招呼,但注意力仍旧在谢乔乔身上。他接过谢乔乔手里那半个挖空的西瓜皮——谢乔乔吃东西吃得很干净,西瓜里红色的果肉都被挖干净了,只剩下层白肉。
  张雪霁单手掂着西瓜,转了半圈:“你留着这个做什么?”
  谢乔乔:“柚子灯的皮卷了。”
  柚子皮自然多久的持久度。水分流失之后的柚子皮自然就会蜷起,不能再维持原本灯笼的形状。
  张雪霁用三根手指拖着半边西瓜皮,比划了一下,道:“太小了,这个也没法做灯笼。”
  谢乔乔:“……这样子啊。”
  她垂着眼,虽然语气平淡,但浑身上下却都莫名流露出几分失落的情绪。张雪霁正要找话找补哄她——旁边花铃月忽然开口:“是用柚子皮做的灯枯了?”
  谢乔乔点头。
  花铃月有点紧张,但她表面上仍旧装出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微笑,道:“我或许可以帮上一点忙,能带我去看看那盏柚子灯吗?”
  张雪霁立刻:“不好!”
  谢乔乔也立刻:“可以。”
  两人的声音交叠,谢乔乔抬眼看向张雪霁,张雪霁转西瓜皮的动作一顿,改口:“不好……意思,多麻烦你啊这。”
  花铃月微笑:“不麻烦,戚忱,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一直站在张雪霁后面,半句话不说的戚忱突然被点名。他暂时还没有勇气去直视谢乔乔,板着脸面无表情的望向花铃月:“……我是剑修,不会修灯笼。”
  花铃月:“呵。”
  来的时候只有两个人,回去的时候却变成了四个人。大鹅听到敲门声,兴冲冲跑来开门,却看见门外整整齐齐站着四个人时,愣住。
  四人是并排,张雪霁,谢乔乔,戚忱,花铃月——身高刚好是从高到矮,但张雪霁和戚忱中间,猛然矮下去一个乔乔,四人并排莫名透出一种喜剧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