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闺阁
  宋瑶筝来得不早不晚,夹在这些人中并不怎么显眼。
  到跟前给老夫人问了安后,她就找了个不怎么显眼的角落里坐下了。
  老夫人原本也没怎么注意到这位孙女,可想起了昨晚章佩英和她说的那几句话,不得不使老夫人对瑶筝多留意了几眼。
  宋瑶筝今天穿了身梅子红的衫裙,一头乌压压的头发,头戴一朵并不是那么起眼的珠花。此刻正安静地坐在那里,娴静沉默的样子,与一个月前的各种咋呼完全不同。
  老夫人眉头微微一蹙,心道这个孩子倒是真的变稳重一些了,这样也好。以后少惹点事,就算是宋家的荣幸了。
  瑶筝接触到了老夫人投来的目光,那是道探询的目光,瑶筝不知凶吉,不过也没有回避,还大大方方地笑了笑。老夫人微微一愣。
  戏班子那边的人也过来了,昨天搭的架子还没有拆,只用简单的布景就好。客人们又相继来府道贺。
  侯夫人将家里的女孩子们叫到一起嘱咐:“你们今天都给我勤快一点,帮忙招呼客人也都规矩些。不许偷奸耍滑。等过了这几日,我带你们去红梅庵自在闲散两日。”
  瑶华笑着说:“母亲有什么不放心的,不还有大嫂和我嘛。您今天是寿星公,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闲着就闲着。晚些时候我们姐妹还要来向您老人家拜寿呢。”
  侯夫人抿嘴笑道:“你倒是个嘴乖的。”
  她离开前又刻意盯了瑶筝两眼,见瑶筝还算安静,多余警告的话她也就没有说出口了。
  侯夫人刚刚转身离去,就见金嬷嬷大步走来,到跟前后禀报道:“夫人,张太监来了。”
  侯夫人道:“我这立马就过去。谁在跟前招呼?”
  金嬷嬷说:“世子在跟前招呼着,但张太监说娘娘有话要当面捎给您。”
  侯夫人点点头,她又道:“我先去屋里换身衣裳。”
  瑶玉听见了她们的谈话,不免又兴奋起来:“太好了,大姐也要给母亲贺寿,母亲肯定很喜欢。”
  宋家的嫡长女十三岁就入了宫做了妃嫔,宋妃给皇帝生了一位公主,后来还想再生一个皇子巩固地位,偏偏一直没有再孕。而她的恩宠也就那么几年的功夫,皇帝转头又看中了别的女人。当初宋家和傅家闹僵那段期间,宋妃还有意让瑶华进宫替她固宠,可是瑶华对傅梅春有执念此事到底也没达成。
  对于这位做了妃子的大姐瑶筝怀着几分好奇,听人说大姐在家时是如何地端庄贤惠,又和侯夫人长得极像,宋妃在瑶筝的脑海里就是一个缩小版的侯夫人。
  瑶娟轻轻地拉了一下瑶筝的衣袖,瑶筝扭头一看,见瑶娟正瞅着她笑,瑶筝便问:“你个小东西,笑什么?”
  瑶娟道:“昨天我母亲骂了我一顿,说我该向四姐好好道歉来着。”
  “还真是个小傻子,昨天你已经和我道过歉了。没事的,别放在心上。”瑶筝虽然心疼那只玉葫芦,但她也不会真的去责怪瑶娟。
  瑶玉回头见两人凑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她的心里有些不舒服,后来又一想,瑶娟是个傻子,瑶筝现在也只配和傻子玩了。
  瑶玉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瑶华道:“你笑什么?”
  瑶玉毫不掩饰道:“我笑傻子啊。”
  瑶华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先去了嘉善堂。宫里的人已经走了,黑漆枨桌上堆着好些锦盒,这边的丫鬟正将那些锦盒打开给侯夫人看。侯夫人点头笑道:“这些都是娘娘的一片心意,按单收了吧。”
  瑶华进去见了,她笑着和侯夫人道:“母亲千秋大喜。”
  “大喜,大喜。你们几个少怄点人,我就更家喜欢了。”
  后来府里的客人们相继到来了,今天是正日子,来的客人比昨天还要多。瑶华又去更换了一次更加华贵的衣裳,与吕氏一道帮着招呼来家的这些客人。
  傅六小姐春容今天终于露了面,傅春容知道瑶筝在那,却故意装作视而不见。这位傅家小姐还和她怄气,瑶筝也是个知趣的人,并没有在跟前讨无趣。
  瑶华依旧招呼这些小姐们去锦绣阁玩耍,她也极尽主人之宜十分热情周到。
  古代的这些贵族圈里的小姐们聚会,和现代女性聚会是大不同。这些平时不怎么出闺门的小姐们聚在一起附庸风雅,极尽所能地卖弄自己的本事。反正人人都戴着面具,将自己硬凹成才女的人设,她们不觉得累,瑶筝在一旁都觉得累。她不禁有些怀念起曾经玩得好的几个闺蜜了,到了节假日,她们几个相约着出去游山玩水,要不就是一起逛街选衣服,选包包,选化妆品,然后再找家餐厅坐下来,吃甜品也好,涮火锅也不错,平时闲聊的时候可以聊聊自己的爱豆,说说昨晚熬夜追过的剧,爱豆又出了什么新周边等等。
  那样轻松愉快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她觉得自己融入不了贵族小姐们的圈子,她一直都是个局外人。
  瑶筝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着,她慢悠悠地喝茶嗑瓜子,并不参与这些小姐们的风雅之事。最跳脱的是朱侍郎家的那位小姐。
  章佩英本来和朱小姐下双陆来着,一局过后朱小姐输了她不愿意再下便跑去那边画画去了。画了没两笔又去指导隔壁的围棋,总之就是忙个不停。
  瑶筝看了一会儿,然后就脱空出来了。幸而她这个小透明当得很合格,也没有发现少一个人。
  戏台那边闹哄哄的,她也没什么心思去看那些根本就看不懂的戏文。
  “小姐想回听鹂院吗?”今天陪在她身边的画绢。
  “回去躺会儿吧。”其实做个咸鱼瑶筝觉得也很不错。至少宋家不会少了她的吃穿,她干嘛要活得那么累。
  不过她们主仆俩还没到听鹂院的时候就见瑶玉匆匆忙忙赶了来:“四妹妹你等等,我有话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