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4章 他凭什么认为可以拿捏朕!
  目光微怔,李昆觉瞳孔中像是被映入了满目灼眼的光芒,欣喜而又不可置信的看着宁公主:“你,公主叫我什么?”
  宁公主目光死死地盯着李昆觉流血的肩膀,脸色煞白歉然道:“对不起昆觉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不该迁怒你的我……”
  她像个无措的孩子,先前因为东方辞而产生的那些愤懑全都化为愧疚。
  终于不是自己听错,当第二次听到宁公主喊出“昆觉哥哥”这四个字,李昆觉觉得就是再往他身上扎几个窟窿也没事。
  他笑道:“无碍,一点小伤而已。”
  宁公主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什么小伤,都流血了,我,父皇又要骂我了。”
  李昆觉摇摇头:“是我学艺不精,身为李家儿郎,几番沙场来去,竟能被公主伤到,公主武功高强,我甘拜下风。”
  说着他像模像样的拱拱手,也不顾肩膀上的疼痛,一幅我输了的样子。
  这番江湖侠客的豪气,最是令宁公主无法拒绝。
  宁公主看着他因为疼痛而纠成一团的表情,心下不忍却破涕为笑,当即拱拱手,慨然道:“承让了。”
  “噗……”宁公主一番江湖规矩走完,顿时便笑了。
  李昆觉也笑了起来,任由御医过来给他上了药,宁公主一直在演武场陪着他。
  炎炎夏日之下,小姑娘额头顶着薄薄轻汗,却没有丝毫不耐烦,只怕夏天炎热,对李昆觉的伤势不好。
  李昆觉却看着太阳的余韵,颇有“人皆苦炎热,我爱夏日长”的感慨。
  真希望今日之日,慢点落下。
  当太医和御林军都走了,留下李昆玉和宁公主两人肩并肩坐在演武场阶梯上,面对渐渐西斜的太阳,谈论起江湖轶事,约定下次在比试的时候,宁公主已经将东方辞的事暂时忘了。
  可这种事梗在心中,纵然公主一时忘记,一旦想到两人的婚约,究竟还是会想起来,那时这不满和愤怒,以及少女慕爱时希望心仪男子偏爱她,疼她,呵护她的心思没有被满足,只会让女子生出更大的愤怒。
  等怒气与不适合的感觉越积越多,越来越明晰,从前的那一点点喜欢,没多久就会被消耗完。
  东方辞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她亲自为自己挑选的帽子,自有独特之处,若无法吸引宁公主那样的小女孩儿,怎么能保证移情别恋顺利进行。
  所以这段时间,她必须给她的帽子创造机会,并且绝对不能见公主。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皇帝每次召见,她都说病着。
  然而却病的上蹿下跳,人尽皆知。
  家里堆成山的西瓜被她当作礼物,一车一车的送人,还亲自押着西瓜送上,弄得人想不要都不行。
  韩礼得了一车,张家得了十车,她去一趟张家,还把人张兰玉拐出来遛了大半个京城。
  只要跟她共事过的,认识不认识,她都给人送,以至于有那么两天,百姓经常看到东方辞官骄开道,十几辆西瓜车尾随,一家一家去往各府穿梭的奇景。
  去了一趟东宫,却没见到太子,东方辞有些失望,也不知道太子那温厚的人怎么样了。
  西瓜两三天就送完了,接下来没事儿做,她就跑到显眼热闹的地方去喝茶听戏,还十分阔气的包了个角儿。
  听说是曾经蜀王最喜欢的花旦。
  花旦都是男扮女装的妖艳绝美,她身为男人总不能包个老生,也只能挑个漂亮的凑合一下了。
  这些都是附庸风雅,人情走动,不算什么,最令满京不解的,是东方辞似乎爱上了厨艺。
  都说君子远庖厨,可东方府日日都有家丁午饭间或者晚饭后,拿着大量的美食,非得请街坊四邻尝一尝。
  东方府的家丁逢人便一脸自豪的炫耀这些都是他家少爷发明的美食。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东方辞窝在家里,竟然有改行做厨子的念头,且孜孜不倦,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东方辞是在告诉皇帝,就算辞官了,她也能糊口吗?
  这一番乱七八糟的行为众人看的不甚明白,但东方辞的意思却很明显,她就是在跟皇帝置气,她就是死活也要辞官,逼着皇帝革了她,她宁愿去当厨子也不愿当官。
  皇帝挑眉看着频频传来的东方辞所行,眉心欢快的暴出无数青筋,恨不得直接下旨撤她的职。
  猛地将满桌子的纸胡乱扔出去,皇帝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高瑜从外面进来,看着满屋乱飞的白花花一片,缓缓站在安全距离之外。
  皇帝剧烈喘息两声,眸中仿佛含了揉碎的冰渣:“他凭什么认为可以拿捏朕!”
  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高瑜沉默,良久道:“驸马爷太聪明了,或许早就猜到了什么,这才有恃无恐吧。”
  这像是火上浇油又像是感慨万千的一句话,莫名其妙的安慰了皇帝。
  皇帝愤怒一甩袖子含糊不清的不知在跟谁生气:“他别想得逞。”
  他气,自己竟然对东方辞那张脸狠不下心,更气自己为何现在都放不下那个人,最气的是,那个人现在都活的潇洒恣意根本没有把他当回事的意思。
  东方辞可能还是她的儿子,一想到这里,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扣着她儿子,倒要看看她来不来找他。
  平静了之后,皇帝问:“可有她的踪迹?”
  高瑜自然知道“她”指的是谁,顿了顿道:“影子已经去了,已查到大小姐的踪迹,只是……”
  皇帝气息一沉:“只是什么?”
  “只是大小姐的……”丈夫二字被他生生转了个弯饶了过去:“随行者,是个内功高深的强者,与她十分亲密,影子只敢远远的跟着,怕被他们发现。”
  亲密二字,击碎了皇帝的所有表面维持的平静,脸色骤然难看起来。
  高瑜却仿佛没有看到皇帝的脸色,自顾自的分析道:“奴婢觉得东方辞应该不是大小姐和季先生的孩子,若大小姐生的是个儿子,也难存活于世,奴婢想,或许当年天荡山断崖,大小姐的孩子便没了,才能活到现在。”
  顿了顿,他又道:“只是,大小姐的丈……随行者是个江湖高手,让奴婢始料未及,据影子所言,那高手比奴婢还要高上一些,以奴婢对大小姐的了解,她从小生长于凌霄宗,能让她生出情谊的,必然是凌霄宗的人。”
  他一番胡说八道,便是想打消皇帝对东方辞的各种猜测,免得皇帝太过靠近真相,伤害东方辞。
  几分真几分假的说下来,他这祸水东引,皇帝本就因为愤怒而混沌的脑子也有些相信了。
  无他,皇帝不愿承认,自己哪里不如季先生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心绪难平,皇帝摆摆手道:“朕自有计较,等抓到筱筱,朕要好好问问她,为何如此对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