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半
  有一瞬间的功夫, 大概三秒钟, 艾果儿还以为自己要死了。
  心里想着, 这要是到了阎王殿, 阎王问她:你是怎么死的啊?
  她该怎么答?
  难不成要说“我是被我男朋友给抱死的, 嗯还有亲死的!”
  三秒钟过后, 艾果儿终于缓过了气, 活过来了。
  可勤简却久久没有松开她,大约是因为松开了说什么都尴尬,那就先别松开了。
  但有些事情, 光逃避是没有用的。
  “怎么?勤公子这会儿没去海边啊?”艾果儿气喘匀了之后,凉凉地说。
  在他耳边响起的声音,能让他想起北方的风, 刮的他良心都是疼的。
  勤简高涨的热情, 至少被浇熄了一半儿。
  嗯,有些他刻意隐瞒的事情, 他还是不想说。
  但她既然来到了这里, 多半是已经知道有人想要他的命。
  “刚刚在草坪上, 我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找了前台一查, 果然是你。”
  勤简终于肯松开她了,明亮的眼睛弯的像月牙, 笑的很诱人,却在避重就轻。
  水晶吊灯折射出了像细沙一样的光线泼洒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 特别俊美。
  分别两年半, 未婚夫看起来越来越可口。
  但可口也不能抵消想揍他的小情绪。
  艾果儿闷哼了一下,表示自己的不满,转身坐回到床上,继续收拾衣物,不理他,却在暗暗磨牙。
  艾果儿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别人干什么她都不计较,看起来没底线之极。
  可真正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的底线就摆在那里,从不会因为任何客观的条件而动摇。
  很不幸,勤简是为数不多,熟悉她的人之一。
  勤简已经有了主意,交代是要交代的,但还是得说一半留一半。
  今天常家三房设这个局,可以说有一大半的原因还是为了给他接风。
  可晚宴才将开始,他这个目标人物就不见了踪影。
  没准儿底下能乱作一团。
  可这些,都跟他没有关系。
  勤简脱掉了西装,松开了领带,还解开了衬衣的第一颗纽扣。
  艾果儿没拿正眼看他,斜睨了一下,心惊肉跳。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狼接下来的动作要是脱裤子放辣眼睛的杀伤性武器,她会立马开打。
  揍死他!
  勤简的下一个动作,却是温柔地坐在了她的身旁,小心翼翼地拿手指头戳了戳她,生怕一个不小心把她戳爆了!
  艾果儿很惭愧,她也不知道自己好好的一个纯洁少女,什么时候变成了肚子里开小火车,满脑子污污污的社会女青年了。
  惭愧的她不想说话。
  勤简戳了半天,没等来反应,叹一口气,果断招了。
  “伊布的哥哥普洛斯你还记得吧?”
  艾果儿扭头,正对上他很严肃的眼睛,下意识点了下头。
  勤简见她终于有了反应,顺势捏住了她的手,不等她挣扎,赶紧接着往下说:“普洛斯的哥哥受了伤,因此被抓捕了。我带伊布去医院看他,他告诉我……”
  他又停顿了一下,趁着艾果儿专心听他讲话,搂住了她的腰,继续说:“在我去塞拉利昂的三天前,他们的首领接了笔生意,带着他们从边境转移到首都附近。他说,他一开始一直不知道那笔生意的具体交易内容,后来从首领和中间人的争吵中听到,其实他们那一次的任务就是要抓住我,但被我逃掉了,绑架索要赎金只是幌子,抓住我之后,大约会像控制普洛斯那样用毒|品控制我。”
  听起来委实震撼,什么人,到底多大的冤仇,要从他小时候开始,就想对他赶尽杀绝。
  但艾果儿很理智地分析了片刻后,又问:“然后呢?”
  勤简的表情有意思极了,刚刚明显松了口气,现在又开始紧张,就连搂着她腰的手,都顿了一下,跟着,很讨好地冲她笑。
  艾果儿也笑了一下,只不过,勤简可以感觉到凉幽幽的冷空气汹涌来袭。
  看来说一点是糊弄不过去,那就只能再说一点了。
  “然后……我想知道更多的信息,嗯也因为我丛林生活的经验丰富,就得到允许参加了对那伙人的追捕。但他们总在边境游荡,我得时刻待命,所以才没回国。”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交代完了,但其中的艰辛,两年半的时间可以证明。
  “我就说嘛!”艾果儿感慨了一句。
  狼两年半都没有回国,艾果儿不是没有怀疑过。
  原来是瞒着她,干了票大的。
  她总算能够体会到她爸知道她报了刑侦专业后的心情,三分的伤心、七分的无奈揉合到一起,整个人像是浸在了醋缸里,连呼吸都酸不拉叽。
  好啊,你长大了,翅膀硬了,会自己做决定了,嫌我碍事了!
  嗯,大抵就是这样的心情。
  艾果儿要气死了,来的路上,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要做一个文明执法的警察,要做一个温柔的女孩子,要恬静不要暴力!
  但,全白做了。
  骑狼这件小事,从小到大骑了无数回,早就熟练无比。
  艾果儿把他猛的一推,一抬腿,骑了上去,一手卡住他的脖子,像是想要玩命。
  英勇的狼王秒怂成了弱鸡,真怕狼后一咧嘴一呲牙,会要了他半条命。
  又怕狼后太迷人,被骑的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幸福地晕眩过去。
  艾果儿掰着他的狼头,直视他的眼睛,开始审讯:“人抓住了没?”
  处于劣势的狼王,认命地接受审讯:“抓住了!”
  “说,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男人,香岛口音,四十多岁,发际线比较高,自称姓木。”
  “姓肯定是假的,口音可以伪装,至于那些特征,我觉得说的有点儿像我爸!”
  四十多岁,发际线比较高,十亿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里头,至少得有七亿中招。
  勤简的眼睛往上飘了飘,很没脾气地说:“中间人也是老外,他看所有的亚洲人长相都差不多。”
  对,理解,她看所有的非洲人也一样。
  只是没有线索,很令人忧郁。
  艾果儿也就是小小走了下神,冷不丁就被起义的狼掀翻在床,失去了优势主导地位。
  勤简用宽大的身躯,将她笼在了手臂内。
  居高临下,但很羞涩,没有直接压上去。
  “果儿。”他叫了她的名字。
  艾果儿假装没有听见,仔细寻找着破绽,想要逃出他的控制范围。
  于是就成了——
  她脚一蹬,猛然向上。他的动作也不慢,紧跟,圈住。
  勤简大约是打着画个圈圈圈住她的主意。
  她逃到了床头,也没能逃出去。
  还迫使她和他对视。
  艾果儿下意识抠住了床单,忽然,从狼的身上听见了手机震动的声音。
  她呼出一口长气。
  不看都知道电话是勤兰心打来的。
  常家三房组的这场局,勤兰心作为女主人得把握全场。
  勤简皱着眉头摸出了手机。
  身子底下的艾果儿趁机“逃出生天”。
  勤简接通了电话,声音并不像表情,没有显示出丝毫的不耐烦。
  “姑姑,怎么了?”
  “你在哪儿呢?”
  “哦,我有个朋友住在上面,我上来打个招呼。”
  “快点下来啦,下面还有很多朋友。”
  “好的。”
  简单的几句交谈,艾果儿都听在了耳里。
  她拧着眉思索,凭借着对他的深刻了解,她斟酌了一下问:“你姑父……四十多岁?”
  勤简不可思议地看了她一眼,接着就了然了,他的果儿总是能和他想到一块儿去。
  他点了下头:“嗯。”
  “那…发际线有些高?”
  “嗯。”
  “有没有什么确凿或者疑似的证据?”
  “没有,但我想先从利益开始查起。”
  “那你去吧,祝你好运。”
  艾果儿说的一本正经。
  “那我晚上来吧!”
  勤简说的可不是疑问句。
  艾果儿看了过去,他眼睛里的光芒闪烁了一下,挑眉又说:“我什么都不干,就睡觉。”
  是是是,你家没有银子三百两!
  艾果儿把他推了出去,关门的时候,一脚踹到了空气里。
  讨厌,才来还没一个小时,就被发现了!
  这可能真的是命运。
  她和她的命运,可能从此都不会再分离。
  ——
  勤简消失了一阵,很快又出现在了草坪。
  勤兰心一看见他的身影,便抬手招唤:“这里!”
  勤简慢悠悠不失风度地走了过去。
  勤兰心对这个侄子喜欢不到哪里去,没办法,有些关系还必须得维系。
  这世上的男男女女都现实的要命,她的老公要不是看在她姓勤的份上,哪里会有现在这么多的温情。
  勤兰心已经升级到了勤兰心5.0,总算明白了娘家人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