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礼
  每个男人在生了女儿之后, 都要有这样的觉悟。
  那就是自家的女儿, 迟早会被一个臭小子撬走, 就像当年自己撬走了别人家的宝贝女儿一样, 这就叫天道好轮回。
  艾青华不是不懂这个道理, 他想的通, 但是心情仍旧郁闷就是了。
  他女儿的成人礼在三天后。
  勤家想的很周到, 选在了大年初二这一天,既给了他缓和的时间,又特地错开了果儿妈妈的忌日。
  有钱人是很会玩的。
  艾青华虽然没有问过细节, 但他知道的,他女儿的这个成人礼一定会被世人瞩目。
  艾青华现在极度后悔一件事情,那就是没把他女儿当成真正的白富美来养。
  他真的挺有钱, 不是开玩笑的。
  只不过他自身的生长环境比较惨, 他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从小过惯了苦日子, 也没见过正儿八经的白富美是什么样。
  更觉得钱嘛, 够花就行。衣服嘛, 够穿就行。
  养孩子自然也用到了这种根深蒂固的理念。
  早知道他女儿会找个高富帅, 他一定会把她培养成娇滴滴的白富美。
  不过仔细想想那个画风, 哎呀,艾青华忍不住浑身打颤。
  和娇滴滴的白富美相比, 他还是喜欢现在的他女儿——有着钢铁女汉子一样的坚韧性情。
  艾青华混乱了几天,那头狼便跟在他的屁股后面狗腿了几天, 伺候的他快成了残废。
  艾青华虽然没有明确地同意勤兰舟的提议, 但至少没再说出任何反对的话语。
  不好意思再反对的他把决定权抛回了他女儿的手里。
  是的呢,他再纠结能有什么用呢?
  毕竟,人生是她自己的,未来是他们的。
  三天后,艾果儿的成人礼在勤家的豪宅里如期举行。
  鲜花铺路,纱幔飘逸,还有高高的香槟塔,香槟顺着香槟塔流下来的时候,就像在下香槟雨。
  场地上一共摆了两百多把椅子,椅子上套着白色椅套和绿色丝带,丝带全部绑成了四叶草的形状。
  林如丹陪着艾果儿一块儿入场。
  艾果儿很是紧张,从很多珠光宝气的贵夫人前路过,她听见她们几乎无不在问,“勤夫人,这位小姐是……”
  林如丹端坐在轮椅上,微微笑笑没有回应,一直把艾果儿送上了草坪中央的圆形台子上。
  艾果儿不知所措地刚在台子上站好,那头早有预谋的狼,眨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微笑着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
  成人礼忽然变成了订婚礼,台下的勤氏夫妻带头鼓掌,艾青华和艾姥姥与勤氏夫妻并排站在一起。
  艾青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变得如此脆弱,眼眶一热,热泪盈眶。
  艾姥姥离他最近,不动声色地递过去了一张纸巾。
  勤简的手里捧着一枚明晃晃的钻石戒指,不知是戒指的光芒,还是他眼睛里的光辉,亮瞎了她的眼睛。
  艾果儿的头脑一热,把右手递了过去。
  爪子都已经伸了出去,又想起她姥姥说的不矜持,她吐了吐舌头。
  可戒指已经套在了手上,别说没想反悔,就是想反悔也来不及。
  周围有许多张大了嘴巴表示惊讶的人,还有无数的闪光灯“啪啪”制造出了梦幻的声音。
  要知道勤公子这一跪,据说价值好几十个亿,跪碎了无数个少女的心。
  艾果儿就这样像做梦一样成为了人|妻,哦不对,准人|妻。
  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嚎叫,oh,my god!这是个疯狂的决定。
  脑海里还不自主出现了一个很是恶搞的念头,也许几十年后,他们两个吵架会出现这样的对话——
  对,我就是当初被你的钻戒闪瞎了,才会答应嫁给你。
  当然,这是几十年后的事情。
  现在,艾果儿还懵懵地在这个属于她的成年礼上,接受着许多人审视的眼神洗礼。
  大家都很奇怪的,这个莫名奇妙不知名号的女孩,怎么可以成为豪门的准儿媳?!
  她是什么来头的?
  她是怎么和勤公子相识的?
  就像勤公子是从哪儿找回来的,一样是个未解之迷。
  不光外面的人不了解,连勤家的近亲也不知道啊。
  勤简的姑姑勤兰心被几个相熟的夫人围住,问了快半个小时了,她只笑并不多言语。
  不是嘴巴严,而是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勤兰心和勤兰舟是同父异母的姐弟,勤家老爷子还在的时候,勤兰心嫁给了香岛有名的箱包大王的儿子常昊宇。
  常家什么都好,家大业大,就是人口不够简单。
  常老爷子年轻那个年代还兴娶妾,他前前后后一共娶了三房太太。
  常昊宇是常老爷子和常三太太所生最小的儿子。
  常家分家的时候,大房和二房彪悍,三房没占着多少便宜。
  于是,勤兰心的日子过的不好不坏,时不时会回娘家打打秋风。
  勤老爷子对这个女儿也算不错,弥留之前,做了家产分隔,给了已经出嫁的女儿留下了一栋半山豪宅和一些珠宝首饰以及一千万现金。
  但勤氏的股份一分没给。
  为此,勤老爷子死了之后,勤兰心和勤兰舟闹了很长的时间,两家的关系僵了几年,后来才有所缓和。
  但林如丹和勤兰心的关系一直都是泛泛,大姑子比婆婆还难伺候,总想回娘家对弟媳妇指手画脚…弟媳妇呵呵,懒得搭理,毕竟谁家还没几个极品亲戚。
  尤其是勤简丢的那些年,林如丹也没心情搭理那些作妖的人。
  现在就不一样了,儿子回来了,未来的儿媳也很可心。
  林如丹转到哪里和谁寒暄,都带着艾果儿。
  远远就看着一身贵妇打扮,脸色不善的勤兰心。
  林如丹下意识更加端正了腰背,一秒进入战斗状态,笑盈盈地转着轮椅过去。
  天色渐晚,晚霞拼命地展示了自己的绚丽之后,天空瞬间暗淡下来。
  草坪上亮起了一串又一串彩灯,不是那种街角杂货店十几块钱买一串的廉价东西。
  其实艾果儿对这些东西没什么眼力劲儿,分不清楚五六百的运动鞋和五六千一只的有什么特别大的区别。
  但勤家的吃穿用度,怎么说呢,无不精致,基本都是用钱堆起来的。
  比如说喝的茶算下来基本是一百块钱一口,像她那种牛饮方式,基本上半分钟的时间就喝掉了几千块。
  艾果儿也还是第一次穿这种迈腿都迈不开的修身晚礼服,裙子是挺美丽的,总看那些明星走红毯参加各种晚会的时候,会穿着比这个还暴露的衣服,轮到她自己穿了,神啊,分分钟钟想撕碎了伪装,露出里头真实的自己。
  可她还记着晚礼服的里头没穿多少衣服。
  她踩着七寸的羊皮底水晶高跟鞋,迈着小碎步跟在林如丹的后面,遍寻不到那头狼的踪影。
  她找他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儿,就是想告诉他一声,以后可别整这些麻烦事了,太受罪。
  艾果儿的注意力不太集中,也就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勤兰心,直到她的耳边响起这样的对话声音。
  “大姐!”
  “哎哟,不敢当。”
  艾果儿就是被这声不善的“哎哟”拉回了视线,仔细打量对方的同时,收到了来自对方的白眼儿好几次。
  她心里不快地想着,头回见面,这老大妈瞪谁呢?
  勤兰心长的其实并不老,也不丑,但她胖。
  胖就胖吧,就是不知道为啥,她怎么这么想不开在这种别人光着膀子都不觉得冷的天气,在黑色的礼服外面罩了一见彩色的貂皮大衣。
  这貂儿还一看就是那种可贵可贵的貂儿,里头还可能自带了空调,能够制冷。
  总之,艾果儿打量了又打量,挺喜欢她那件貂儿的,颜色要是暗点,她姥姥穿上出门遛弯儿,一点儿都不会冷。
  正寻思着,一会儿凑个近乎儿,打听打听她那身貂儿到底多少钱。要不太贵,就买个其他色儿的给艾姥姥。要太贵,就上网找个同款。
  这时,就听林如丹笑了一声,温柔地和她说:“果儿啊,这是姑姑。”
  艾果儿没料到貂儿还是亲戚,她在勤家的豪宅住了几天,并没有听任何人提起,她愣了一下。
  勤兰心的反应比她快,阴阳怪气地又说:“别,我可当不起的。”
  艾果儿是个老实孩子,既然她说当不起,那自己就真的不叫了。
  勤兰心一看对面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野丫头,瞪着一双亮亮的眼睛看着自己,却抿着嘴不出声音,气的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
  勤兰心把这个当作了宣战。
  一抬眼睛,只见勤简从不远处小跑了过来。
  她的眼睛一亮,一个作妖的法子瞬间上了心头。
  在二十七八度的天气里,一个穿着貂儿的中年妇女,头脑一昏,热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