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红颜9
  林鹿视力恢复了, 这本是一件大喜事, 林鹿却第一次动了真怒。
  事情是这样的。
  林鹿半夜醒来发觉视力恢复, 医院马上就安排了会诊, 一系列检查下来, 确认她颅内血块消散, 为防止反复, 需要再观察几日,一切都按部就班,往最好的方向发展。
  所有人都很高兴, 包括林鹿。
  偏偏。
  坏就坏在太高兴了,娄峪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之前的谣传和‘新闻’。
  突然能看见了,林鹿就算再冷静再稳重, 也难免有些兴奋, 她睡不着,便像个突然从小山村到大城市的孩子一样, 看啥都稀奇, 大半夜也没什么好看的, 便躲在被子里玩手机, 这一玩……
  她瞎了的那段时间, 娄峪故意制造的暧/昧姿势并找人发新闻,闹得满城皆知只有她不知的事情, 便清清楚楚呈现在了她面前。
  有娄峪低着头,虚虚揽着她的腰, 她明明是自己站着, 但从照片上看却是完全依偎在娄峪怀里,娄峪微垂的眼睛,带着笑和深情,怎么看都是一对甜蜜的恋人。
  有她抬头,娄峪把侧脸凑过来,她主动‘亲’他的照片。
  有光线昏暗,两人‘接吻’的照片——纯粹角度借位!
  ……
  林鹿看着一张张她毫不知情,却展现她和娄峪亲密无间的照片,整个人都快气疯了。
  欺负她瞎看不到,故意摆出这种姿势,让人拍照片,发新闻,他怎么可以这么无耻?
  娄峪是被林鹿用拖把赶出病房的。
  “滚!”
  “别让我再看见你!”
  门砰一声关上,娄峪狼狈地站在走廊上,好半晌才抹了把脸,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
  脾气可真大。
  连表白的机会都不给,就把他赶了出来。
  他不就提前宣示一下主权,怎么就无耻了?
  娄峪仰靠在墙壁上,怔怔地想,过了好一会儿,勾起嘴角笑了,发火的样子真可爱。
  笑了没一会儿,他又突然垮了脸,叹了口气。
  生这么大气,怎么哄呢?
  想了好半天,也没想出办法,最后他一拍大腿,他就不要脸了,就死缠烂打,自古烈女怕缠郎,他就不信了!
  病房里。
  林鹿快气死了。
  她就说,那天乔靳燃语气怎么那么奇怪,陈厉也说她太绝情。
  搞半天都是娄峪这个臭榴芒在搞鬼!
  那臭榴芒还说什么,她答应了配合。
  是,她是答应了,但前提是在她知情的情况下,不越线,配合他。
  他倒好,欺负她瞎看不到,故意摆姿势借位就算了,还买通稿发新闻,闹得沸沸扬扬,真是……好不要脸啊!
  林鹿越想越气。
  因为她还不能澄清!
  一想到那天,当着乔靳燃以及那么那么多的人面被强吻,还……
  啊啊啊啊!
  林鹿恨恨锤了几下枕头。
  气死她了!
  她气的睡不着,咬牙切齿了好半天,披上外套出来。
  娄峪正盯着屋顶美呢——也不知道在美个啥,听到开门声,马上站了起来。
  林鹿一拉开门看到的就是委委屈屈坐在长椅上听到动静手忙脚乱站起来的某个臭榴芒!
  娄峪确实有点手忙脚乱,这毕竟是在医院,大半夜出来,忍不住就要往不好的地方去想。
  “怎么了?”娄峪张嘴就问:“不舒服?”
  还挺紧张。
  她可是刚恢复视力,医生刚刚也说了,还不稳定,要观察,他能不提着一颗心么?
  林鹿理都没理他,转身就朝护士站走。
  娄峪一看她要去的地方,更紧张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鹿还在气头上,转头没好气道:“你离我远点!”
  娄峪:“……好好好,你别生气了,我离你远点,远点。”
  说着,他往后退了好几步。
  林鹿看他这吊儿郎当哄三岁小孩的样子就火大。
  但气归气,她总算没忘了那条对付娄峪的准则:无视,不理,越理他越来劲。
  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就走。
  当他不存在!
  不存在!
  到了护士站,林鹿直接跟值班的护士说:“我的病房,不准任何人探视,有不听劝非要骚扰我的,就报警!”
  并没有离多远听得清清楚楚的娄峪:“……”
  护士们见怪不怪,这种事多了去了,为了病人着想,医院通常都会满足病人的这个要求。
  护士们点了头,又做了备注后,林鹿这才冷着脸回病房。
  某人正在气头上,娄峪摸了摸下巴,很体贴地没有跟太近,免得把人气出事来。
  这个举动,让林鹿脸色缓和了些,但她还是很生气。
  观察期的这三天,林鹿看都没看娄峪一眼,包括他用各种手段拖护士、医生送进来的饭、水果、营养汤,全都原封不动‘扔’了出去。
  她就算瞎了也能自己照顾好自己,更不用说现在还不瞎!
  娄峪首次赞成陈厉的话。
  绝情。
  不留情面。
  这份决绝,用在乔靳燃身上,他非常喜闻乐见,可用在他身上,就不那么是滋味了……
  至于么?
  他也没伤她一分一毫,就是情不自禁而已,干嘛这么对他啊?
  正拧着眉,咬着唇思考到底该怎么样她才肯搭理他时……
  “喂。”李护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他身旁。
  娄峪抬头:“嗯?”
  “你到底犯了什么错,”李护士压低了嗓音:“都这么久了,也没原谅你,是不是原则性错误?”
  原则性错误,娄峪以前听护士们偶尔聊天提起过,大致就是:出轨、家暴、黄赌毒之类的……
  他眉心拧了下摇头:“怎么可能,你看我像那种人吗?”
  李护士没说话,但那眼神分明就是:你不就是那种人吗!
  娄峪觉得他得给自己正名:“我就是不小心犯了一点点儿错……”
  “到底什么错?”李护士一脸好奇:“这么藏着掖着,看来不是什么好事,活该她现在也不原谅你!”
  在李护士眼里,林鹿和娄峪的别扭不是前两天才开始的,是打从那次冷战,一直到现在,这么久了,林鹿多好的脾气啊,都不能原谅他,看来是这狗男人确实太过分了。
  说完李护士也不打算理他了,留下一声冷哼,走了。
  娄峪觉得这一声冷哼,他挨的莫名其妙,但他实在没辙了,起身追过去:“哎,那个……”
  李护士没好气地看着他。
  “她……”娄峪摸了摸鼻子:“现在还好吧?气消了没?”
  李护士:“不知道。”
  娄峪:“……别这样嘛。”
  他开始利用微笑攻势,笑得那叫一个晃眼。
  李护士被他笑得有点发毛,好在,她还是忍住了。
  娄峪又道:“问你个事。”
  李护士看着他。
  “你帮我出出主意,怎么才能让她彻底消气了,你是女孩子,最懂女孩子的心思。”
  李护士心道,这狗男人还有点手段:“那得看你犯了什么错,有的错能原谅,有的错不能。”
  娄峪沉默片刻,然后避重就轻的把事情说了一遍,没说太细,只说,他没经过林鹿同意,把两人的关系告诉了亲朋好友。
  李护士挑了挑眉,女人第六感告诉她,他在撒谎。
  这种事,有什么好气的?
  但她盯着娄峪看了片刻,一语中的道:“她是不是还没答应跟你在一起?”
  娄峪登时一僵。
  李护士心道,果然啊,这是什么品种的狗男人啊?人都没答应呢,就闹得沸沸扬扬,换谁谁不气?
  “那你活该。”这段时间相处以来,她已经没把娄峪和那个笑面虎娄峪当成一个人了,所以说起话来,毫不客气。
  眼看李护士又要走,娄峪只得坦白:“我是还在追求她,可……”
  李护士停下来,严肃道:“你这是对人不尊重!”
  娄大佬有点懵。
  李护士下巴点了点病房门:“买个搓衣板去跪着,她要心里有你,兴许你跪一跪,她就心软,原谅你了,顺便答应你的追求,要是心里没你,你跪到天荒地老也没用,正好可以彻底说清楚。”
  留下一个大招,李护士心满意足的走了。
  她就说林鹿才不是胡搅蛮缠的人,算是帮她出出气,也算是看他这么可怜的份上,帮他出出主意吧。
  对。
  李护士就是为数不多的,认为林鹿心里有娄峪的人。
  她也是女人,看得出来。
  就算没到爱的程度,但起码也是在朋友之上。
  娄峪从来都是在男人堆里打拼耍狠,对哄女人,真的一窍不通。
  他想了一夜,最后决定采纳李护士的建议。
  但跪病房门口肯定是不可能的,那多丢脸。
  于是,某天早晨,林鹿刚醒,病房门就被人推开,她以为是护士例行检查,还奇怪今天怎么来这么早,一抬头看到娄峪,当下就要发火,结果她还没开口,娄峪便往地上扔了一个搓衣板,扑通一声跪那儿了。
  全程一声不吭,这一系列操作,把林鹿都整懵了。
  好半晌,林鹿才回过神来,她瞪着娄峪,瞪了半天,突然很想笑。
  干什么啊这是,他们又没关系,跪搓衣板是什么意思?
  林鹿忍着笑,继续不理他,装没看到,自顾自洗漱,去食堂吃饭,回来后按遗嘱做保健操,但就是不理娄峪。
  娄峪跪了两个小时,连句话都没得,不自觉想起李护士的话‘她要是心里没你,你跪到地老天荒也没用……’。
  这让他有点慌。
  林鹿这样子,摆明了是心里没他,不然他跪这么久了,怎么连个好脸都没?
  快到中午的时候,娄峪开了口:“没跟你商量,自作主张,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了。”
  林鹿正搜租房信息呢,听到这话,头都没抬,也没吭声。
  娄峪一咬牙,老子都低声下气到这份上了,干脆摊牌好了:“我喜欢你,所以就自作主张了。”
  林鹿划屏幕的手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