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希望渺渺
  从夏依达老人家里出来,陈默并没有按照乡政府办事员的要求将门锁上,他相信老人能想得通。
  夏依达的祈愿石堆被毁了,但是陈默和刘翠又给老人的心里种下希望的种子。
  “我们既然答应了夏依达老人,就要想办法帮她。”刘翠说。
  “这事要发挥你这位师机关干部的作用了。”陈默说,“我一个团里的小干事,没有多大能量。”
  “我不也是一个小干事?”刘翠说,“我找艾哈买提副主任去,他职务高些,门路也广,打听人的事,应该不难。”
  陈默和刘翠回到羊达曼乡政府,把相关情况向艾哈买提副主任作了汇报。
  艾哈买提告诉刘翠,帮助找人的事不是他们的主要任务。他会在适当的时候去当地边防x团了解情况。
  刘翠软缠硬磨,催着艾哈买提当天就回到库卡县城。边防x团的团部就在库卡县城。
  陈默与政治处其他人员汇合之后,利用晚上的时间,加班加点写出了工兵连的新闻稿。
  c团工兵连爆破施工的经验做法,很快在兄弟部队流传开来。
  ……
  一天下午,陈默和许冲将政治处的宣传车布置好,音响设备调试了多遍。
  他们正在为即将到来的一次突击大会战做准备。为了鼓舞士气,政治处要在会战现场开设阵地广播,给战士们鼓劲加油。
  准备就序之后,陈默想提前写几篇广播稿,以便明天播音时用。
  他刚在车厢里坐下来,拿出纸和笔,就看到艾哈买提副主任的吉普车从县城方向开过来了。
  吉普车在c团宣传车跟前停下,刘翠从驾驶室里跳了下来。她戴着墨镜,穿着陆战靴,下车的动作好潇洒!
  陈默在卡车车厢里站了起来,冲刘翠招了招手,说:“刘干事,我知道你不是专门来找我的,是吧?”
  刘翠走近车厢,抬头看着陈默:“对不起,你答错了。我就是专门来找你的。”
  “有什么重要的事?劳您亲自来,还亲自开车?”陈默笑着说。
  “艾副主任有事临时回a师去了。他的车留给我,作为采访车用。”刘翠一只脚蹬在卡车尾部的牵引钩上,两手抱在胸前,喜形于色,“这车我们俩都可以用。”
  “厉害!”陈默说,“我到现在都不会开车,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
  “大学毕业在军校集训的那一年,就有驾驶课程。”刘翠说。
  “哦,在军校学的,有驾照吗?”陈默问。
  “在这荒郊野外,又没有像样的公路,还要什么驾照,会开就行。”刘翠不以为然。
  “艾副主任的心可真够大的。把车留给你开,他竟然能放心。”陈默说,“不会是你私下偷偷开出来的吧?”
  “你这个黑狗,尽把人往坏处想。”刘翠也学着陈默的同学那样称呼他,“快下来吧,高高在上的感觉很好吗?”
  陈默将纸笔收拾起来,跳下车。刘翠摘掉了眼镜,露出明澈的眸子。
  两人来到吉普前。刘翠两手插在裤兜里,陈默靠在引擎盖上,那个地方很暖和。
  此时,太阳西下,它要把最后一抹光芒铺洒在帕米尔高原。
  “什么事?说吧。”陈默问。
  “上次我们答应夏依达老人帮她找人,费了好大劲。”刘翠说。
  “有结果了?”陈默问。
  “艾哈买提副主任去边防x团,通过军务档案查询了1960到1964年,五年的兵员名册,查到了两个叫阿布拉江的士兵。”刘翠说。
  “哪一个是夏依达要找的人?”
  “其中一个阿布拉江现在是塔哈分区的副司令,我们查了一下,他的家是伽蒙县的,并不是夏依达所说的库卡县阿合奇村的。”
  “那另一个呢?”
  “另一个阿布拉江在1962年中印边境战争中牺牲了。”
  “啊?”陈默感到有些惋惜,“难道那个牺牲的就是夏依达要找的人?”
  “我们查了烈士档案,这个牺牲的阿布拉江是民乐县巴仁乡的,也不是库卡县阿合奇村的。”
  “那就奇怪了。”陈默轻轻拍打着吉普车的引擎盖,“那我们可怎么跟夏依达说呢?”
  “我还发现了一个情况。”刘翠稍稍皱起眉头,“感觉有些蹊跷。”
  “怎么?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陈默疑惑不解。
  “我这次在边防x团参观他们荣誉室,注意到一个细节。”刘翠说,“解放军历史上有三次大的军服改革。1955年实行军衔制,部队的帽徽是圆形的军徽;1965年军服改革,取消军衔,帽徽改成红五星。1985年,恢复军衔,帽徽又改成椭圆形的军徽。”
  “嗯?什么意思?”陈默问,“你是说,夏依达拿的那个红五星帽徽是1965年之后的。那么,阿布拉江与她私奔,就不可能是1962年中印边境冲突时期的事情?难道夏依达记错了?还是她编了一段故事……”
  “从夏依达老人的言行来看,她不大可能说谎,也没有必要对我们讲一段虚假的故事。”刘翠说。“有可能是她记差了,或者当初阿布拉江没有给她说清楚。”
  “这样理解似乎也说得过去。”陈默说,“我听说,那时农村的人对生日、年龄并不太在意。有的人说是梨花开的时候出生的,有的人说是杏子熟的时候出生的,所以,夏依达老人记错时间是有可能的。”
  “但是……”
  “你们有没有查1965年之后的档案?”陈默问。
  “我又查了1965年到1968年的档案。”刘翠说,“那几年,边防x团没有叫阿布拉江的士兵。”
  “这该如何解释呢?”陈默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
  “别抽了!”刘翠说,“抽烟能解决什么问题。”
  “我们该怎么给夏依达说呢?我是发愁这个事。”陈默笑了笑,又将香烟塞回口袋。
  “只能暂时先不告诉她。好不容易在她心里种下一颗种子,不能就这样毁了。”
  “看来,也只能如此。”陈默说,“能瞒就先瞒着,能拖就拖吧。”
  “这事就先这样吧。我要回库卡县了,一会儿天黑了路不好走。”刘翠说着就戴上眼镜,拉开车门,钻进驾驶室。
  “明天,我们团要在库里纳河进行大会战,战士们要用血肉之躯挑战高原冰河。”陈默说,“现场一定很刺激,你来不来采访?”
  “有你在,还需要我吗?”刘翠笑了笑,发动了辆车。在车子即将起步的时候,她歪着头,向陈默敬了个礼。
  陈默下意识地抬起右臂,敬礼,目送刘翠开车离开。
  然而,直到放下手臂,陈默也没搞明白刘翠为什么突然来这么一个动作。
  (下一章:《挑战冰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