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周文染来说，家里面筹办小学堂的事就是第一大事。
  父亲过了元宵就走了，留下家里一众少年。还留下关于营建属于自己的小学堂的事项，全被三叔正荣抢下。
  正荣说，他是校长。
  正荣还说，家主给了他五百两银子去筹措事项。
  但是五百两银子并不是看上去那样多，毕竟找校舍，招老师，还有一开头的整修，一样样都是要花大钱的工作——而家主给下来的要求发很明显，需要在一个月之内把事情结束。
  这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
  不过，周家也不是简单的人家。
  周家通过姻亲，和周边不少大家族有亲密的联系——正荣自己娶的是京城里莫家的小姐，帮不上什么忙——但自己的兄弟姐妹们可以帮忙。
  自己五弟娶了秦家的丫头，扯上秦家村的秦家；已故的大姨嫁给安家，这条线也要搭上。
  自己四妹嫁去了洛家，这一下子也得了消息——三家人都派了人来，讲什么“共商大计”。
  便是怎么办学校的了。
  “正荣啊——没想到，你要当这个‘校长’，可喜可贺啊！”
  说这话的是秦家的家主，一个晚辈亲自登门拜访，让正荣受宠若惊。
  “小生……小生不过是有些想法罢了。”
  他自谦，秦家主看在眼底——笑了笑，却托付自己的孙子孙女了。
  “我们秦家原来也有家塾，不过你们周家有意办个学堂，我们自然要支持——我那几个孙儿，都给你们照看了！”
  这是第一人。
  ……
  这只是个开头的。
  正月下旬还没过半，四家人就已经商议好了——周家出资五百两银子，剩下三家另凑五百两，“合办”的学堂，位置就在四家之间的位置。
  从芦沟桥那边过来的大道穿过一处小镇，六百两银子花去，买下相邻的两家四合院——当作校舍所在，足以容纳三五百学生。
  剩下四百两银子先存上，请先生的钱先垫着。
  然后就开始招生，十里八乡的庄稼汉都能进来就学——可主要收的是少年，初小计划招收男女各六十人。
  高小那边，就暂时由四家的子女填充了。
  有这三家的子女在那里压着，看上去学堂会很轻松地办起来——可实际上不是如此。
  不少庄稼汉在门外看着，虽知道是学堂，却看不懂大纸上面的字——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这学堂是开给谁的？”
  “不知道，听说有几个官家少爷小姐在里面。”
  ……
  直到周正荣偶然巡视到问题，从周家的仆人中选了一两个识文断字的仆人，事情才有所好转。
  可这“好转”，有过来头。
  不少农民自己是背朝黄土面朝天过来大半生的，期盼自家子女有个更好的将来——原先不曾读书是因为没有机会，现在机会来了——
  自然少不了来凑热闹。
  于是，男生六十人的名额一下就满了，学堂招生的地方挂上“只收女生”的牌子——可屋前的人还不少，堵在那里不愿走开。
  “为什么女生可以，男生就不行？”
  “这不是还有很多空房子吗？”
  一句“稍安勿躁”挡不住民情激愤，周正荣被迫改了规矩——却加了一个条件，当天晚上日落就不再招收新生。
  却回头讨论屋子的分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