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
  097:
  连日来安然一直在云阳郡主府上陪着嘉娘, 云阳郡主有心栽培她, 并不跟她见外, 让她帮忙一起筹办宴席。
  从拟定宾客的名单上, 再到几处待客花厅、正厅的布置, 以及待客的安排, 什么人在哪一桌、坐哪个位置, 谁家跟谁家又旧怨的,不能排在一起……
  云阳郡主摆明了要教导安然,让她从头到尾跟着学了一遍。
  “九娘, 往后你同明修成亲后,上头没有公婆长辈,这些事少不得都要你亲自操心过问的。”云阳郡主殷殷的嘱咐她道:“平远侯府亲戚们不少, 只是先平远侯出事, 这才渐渐淡了下来,虽然明修前两年袭爵, 又凑上来讨好的人不在少数, 可他愣是把人都拒之门外了。只怕你们成了亲, 便不能如此了。”
  安然点了点头。
  锦上添花易, 雪中送炭难。这些人在平远侯府出事时跑得比兔子都快, 这儿见陆明修更出息了,便有巴巴的回来讨好, 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
  “你见过临安大长公主罢?”云阳郡主面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神色来,她对安然冷笑道:“当年她怕事躲了出去, 如今竟还自诩功臣!皇上早就厌了她, 却给她几分颜面,不过是为了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罢了。”
  “这些人你不必真心去交,面子上过得去,别让人挑出来不是便好。”云阳郡主年少时也是爱憎分明的性子,只是这些年来,行事愈发的成熟稳妥。
  知道云阳郡主这些教导俱是好心为她,安然都认真的记了下来。
  二人正说着宴席的事,嘉娘已经带着恒哥儿和怡姐儿回来了。孩子们相处愈发的融洽,仿佛嘉娘也渐渐的解开了心结。
  “姐姐,你怎么不跟我们出去玩儿?”给云阳郡主见过礼后,嘉娘靠在安然身边撒娇道:“我踢毽子已经很厉害了!”
  安然摸着她的头,笑了笑。还没来得及开口,只听云阳郡主笑道:“你姐姐如今忙的事多着呢,下个月平远侯去南安侯府下定,过两个月她就要嫁人了。”
  当着孩子们的面听云阳郡主提起自己的亲事,安然微微红了脸颊,没有做声。
  “上一回皇后娘娘赏下来一匣子东珠,光泽个头都是顶好的。”云阳郡主蓦地想了起来这么一件事物,忙一叠声的让人寻了出来。“把这个也放在嫁妆里,算是我给你的添妆。”
  像这样云阳郡主偶然间想起来的东西,安然估计着已经能放十来个箱子了,可云阳郡主还是乐此不疲。
  “郡主,您赏下来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安然斟酌了半晌,方才笑着道:“这些珍藏,我用不了这么多。不若您留着给嘉娘、怡姐儿。”
  有一日安然不经意间看到了云阳郡主给她列的添妆单子,简直吓了一跳。云阳郡主竟是连田产和铺子也送的,安然还不知道怎么婉拒的好。
  云阳郡主却是摇了摇头。“我跟你说过,如果不是怕明修觉得别扭,我就认你做干女儿了。你就是嘉娘和怡姐儿的姐姐一样,这些又有算什么?”
  嘉娘闻言,睁着大眼睛默默的看着云阳郡主。她并非什么都不懂的稚童,郡主会对姐姐好,多半也是因为姐姐把自己带了回来。这几日跟怡姐儿和恒哥儿的相处,嘉娘从他们口中也听到了不少。
  云阳郡主每年总是有那么几日闷闷不乐,谁都不见,恒哥儿还看到过她暗暗垂泪。平日里,云阳郡主准备给孩子们的东西,每次都是三份,连每季裁衣裳都是。嘉娘突然想起了姐姐受伤后,她在云阳郡主屋里换衣裳,正好有她能穿的。
  丫鬟们说那是郡主给大姑娘准备的。
  府上的丫鬟仆妇们,提起大姑娘来都很顺口,云阳郡主夫妇从没放弃过这个女儿。
  嘉娘心中很受触动,她五岁前,尚有父母如珠如宝的呵护着,可是郡主和谭大人却一直在自责和煎熬中。
  云阳郡主不知道嘉娘心中的想法,见女儿仍跟她有些生疏,心中难受之余,也只能想办法尽量多弥补她。知道嘉娘跟安然亲近,便在给安然备嫁的添妆上狠下功夫,一面是她也喜欢安然,另一方面也未尝没有讨好嘉娘的意思。
  安然闻弦歌而知雅意,知道云阳郡主的用意,面上倒也没十分推拒。
  “姐姐嫁了人,我还能去找姐姐玩吗?”嘉娘在一旁有些闷闷,她抬眼看着云阳郡主,低声问道:“平远侯府离家里远吗?”
  原本才听到嘉娘的话时,云阳郡主还只当她舍不得安然,而最后她说的“家里”两个字,却是让云阳郡主心中狂喜。嘉娘已经把这里当成了家吗?
  “不远的。”云阳郡主怕吓到嘉娘,只能压抑着心中的激动道:“便是你姐姐成亲后也没关系,我送你去平远侯府找她,再或者把她请到家里来也是好的。”
  嘉娘终于展颜,她看着云阳郡主,轻轻的点了点头,道了谢。
  云阳郡主有些失望,却是告诫自己,这事急不得要慢慢来。
  “我也想去九姐姐家!”一旁的怡姐儿听了,也去云阳郡主身边撒娇道:“姐姐说了,九姐姐家里一只很漂亮的临清狮子猫,我也想去看!”
  安然看着脸色微红的嘉娘,总算放心了些。起码她跟怡姐儿和恒哥儿没有隔阂,融入家里也没那么困难。
  “我能跟她们一起去吗?”恒哥儿也在一旁开口道:“言哥说平远侯很厉害的,平远侯时常指点他武艺。我也想去让平远侯指点我!”
  云阳郡主闻言不由笑道:“你才多大,不过还是练基本功罢了,哪里用得着平远侯指点你?你言哥已经十三了,武艺上更精进一层,才需要人指点呢,你啊,还是乖乖在家里跟着师傅学,别去平远侯府调皮捣蛋。”
  恒哥儿垮下来脸来,不过他很聪明,知道这会儿谁在娘跟前求情好用,便拼命给嘉娘使眼色。
  “到时候就让恒哥儿跟我们一起去好不好?”嘉娘还从没有被人求助、依赖的时候,她忍不住对云阳郡主道:“我会好好看着弟弟的,不会让他惹事。”
  听她叫恒哥儿弟弟,云阳郡主再没什么不答应的。
  恒哥儿兴奋的欢呼一声,保证了半晌自己会很乖,不给姐姐惹麻烦,又许诺上元节送她们兔子灯。
  “谢谢娘!”恒哥儿和怡姐儿得偿所愿后,懂事的齐齐道谢。
  嘉娘咬了咬下唇。
  安然看着犹豫的嘉娘,不由对她露出鼓励的目光。哪怕是叫不出娘,道个谢也好。
  “谢谢……娘!”嘉娘犹豫了片刻,才微微阖动了唇瓣,声如蚊呐的说了一句。
  可这三个字听在云阳郡主耳中,却是犹如天籁之音。
  她犹自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激动的看着嘉娘。她没有听错罢,嘉娘方才管她叫了“娘”?
  “谢谢娘。”第一次后,嘉娘发现自己再说出口后,已经没有那么难了。她看到云阳郡主眼中闪动着泪光,激动难以自抑的模样,心中那块儿最柔软的地方狠狠的疼了起来。
  云阳郡主连声哽咽道:“好孩子,跟娘不用这么客气。”
  安然长长的松了口气,借故退了出去。
  看着差不多到了谭尚书下衙的时辰,安然让小丫鬟去前院只会谭尚书一声,让他回来就到正院。
  今日既是嘉娘开了口,也到了一家人真正团聚的时候。
  她回到了客房中,想要把之前的一个香囊绣完,拿起针却又愣起神来。自己打小便没见过亲娘,是奶奶把自己养大,会到侯府中,据说是她自己的家,可她没有感受过一丝家给她带来的温暖。
  祖母、嫡母、父亲、庶出的兄弟姐妹……安然轮番想过她的这些血脉相连的亲人,却是没有多少触动。唯有嫡姐三娘,倒是因为两个人有过一段“共患难”的日子,对她算是有些真心疼爱。
  安然放下了针线,叹了口气。
  这个香囊是想要送给陆明修的,虽说她的绣技一般,到底是她的心意。且这个花色算是她最擅长的,也不至于太出丑。
  先前已经花了十数天的功夫,可不能功亏一篑了。
  “姐姐,我回来了。”正当安然想重新拿起针线时,却突然听到了嘉娘的声音。
  嘉娘怎么这样快又回来了?
  只见嘉娘才回来,就让服侍的丫鬟们都退下了,她扑到安然的怀中,也不说话,像是要把自己藏起来。安然见状不免有些着急,可没见云阳郡主派人跟来,显然没什么大事。
  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拍着嘉娘的背。
  不多时,安然便感觉自己胸前的衣襟被打湿了一片。
  “嘉娘,告诉姐姐怎么了?”安然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如果嘉娘想说就说,不想说她也不会勉强。
  过了好一会儿,嘉娘才泪眼朦胧的抬起头来。“我方才叫了郡主和谭大人爹娘,我这是背叛了我爹娘了吗?他们对我那么好——”
  听起来仿佛有些混乱的话,安然却是顿时就懂了。
  嘉娘的养父母对她关怀备至,精心呵护她长大,即便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她也割舍不下养父母、不恨他们。
  她的心地是那么善良又软,安然忙柔声安慰她道:“嘉娘,你原来的爹娘,也希望你过得更好。比起你在学士府受气,他们泉下有知你被他们夺取了家产,孤苦无依,也是很难受的吧!他们也一定更愿意你回到亲生父母身边,能幸福的生活。这不是背叛他们,他们永远在你心中,他们也永远是你的爹娘。”
  嘉娘用力的点了点头,泪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她是个太善良柔软的孩子,这些日子来一面被郡主夫妇的血脉亲情拉扯着,一面又觉得对不住养父母。
  “郡主对我很好,我也不该总让她伤心失望。”嘉娘的大眼睛中,竟透出一丝于年龄不符的沧桑来。“还有谭大人,恒哥儿和怡姐儿他们都拿我当家人,若是我一直固执,就太不懂事了。”
  安然震动,她看着嘉娘,心中只剩下慢慢的心疼。嘉娘小小的年纪,就懂得权衡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即便心中没有那么情愿,却还是做了。
  “姐姐,他们真心疼爱我,我是知道的,只是一时间,我还不太适应。”嘉娘睁着圆圆的大眼睛,看着安然道:“只要姐姐好,我就很高兴了。”
  这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两句话,却是让安然心头猛的一跳。
  嘉娘这么做……也是为了她?
  安然顿时想起了嘉娘对替她筹备嫁妆的事非常感兴趣,云阳郡主为了哄嘉娘高兴,便也一次次往添妆的单子上加东西。
  “嘉娘……”安然心中又是感动又是难过,她轻轻的拍着嘉娘的背,柔声道:“姐姐知道立即让你便接受、融入他们很难,可郡主夫妇是真的疼爱你,总有一日,你会跟他们成为真正的家人。”
  “还有以后断不可这么做了。”安然轻声道:“荣华富贵是享用不尽的,知足常乐就好。姐姐感激你的好意,只是这么做终究有些不妥。”
  嘉娘乖巧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姐姐。”
  这一日等到哄着嘉娘午睡下,安然犹豫了片刻,还是去找了云阳郡主。若是往后因为这些事她们母女间有了隔阂,那就是她的过失了。
  当安然半吞半吐的说了来意时,云阳郡主却是爽利的笑了笑。
  “小孩子的心思,我还会看不出来吗?”她摆了摆手,表示不在乎。“嘉娘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我心里高兴着呢,那些东西本也该给你。我也没拿谎话骗你,我只拿你当嘉娘的亲姐姐看。”
  “我也知道,那会儿她叫夫君和我的两声爹、娘都是真心的。”云阳郡主叹了口气,道:“可若是把养了她五年的爹娘都忘了,这才是令人心寒呢。”
  安然在心中暗中松了口气,她忙道:“这也正是嘉娘的好处,又善良又心软,却只是嘴硬。”
  云阳郡主笑着点了点头。
  “嘉娘又你这样的姐姐,也是她的福气。”云阳郡主见安然急急忙忙的过来,生怕她们母女间产生嫌隙,不由心中感动。“你也是个好孩子。”
  安然没想到竟还得到了云阳郡主的夸奖,不由面上泛红。
  “嘉娘、恒哥儿、怡姐儿都还小,后日少不得要你帮我招待客人。”云阳郡主拍了拍她的手,温和的看着她。
  安然心中微动。
  之前让她跟着帮忙筹划,是在栽培她、教导她,而当日让她以主人的姿态帮着招呼来宾,就是要在众人面前,抬举她的地位,承认她跟云阳郡主府的密切关系。
  谭尚书是今上信赖的肱骨之臣,云阳郡主是皇后娘娘的情同姐妹的闺中密友,被这样的人抬举当成亲戚走动,即便她是未来平远侯夫人的身份,也着实难得。
  这样的好意不是钱物可以衡量的,安然心念电转间,见云阳郡主还在看着她,忙点头应了下来。
  她并不是不识好歹之人。
  只能以后有机会,再好生报答云阳郡主的提携之恩。
  ******
  因怡姐儿提到了安然的猫,吵着想要看,云阳郡主索性派人去了南安侯府拜访,顺便把安然的猫带过来。
  嘉娘既是跟云阳郡主夫妇相认,她的院子也早就准备妥当,即刻就能住进去的。只是云阳郡主有意在众人面前抬举安然,便让她住下帮着筹办宴席,招待来宾。
  安然已经近半个月没有回过侯府,礼节上也确实该去拜访。
  这日下午,云阳郡主就让人去了南安侯府,带着各色礼品去给太夫人、赵氏请安。
  “给太夫人、夫人请安!”来人是云阳郡主身边的管事妈妈张氏,她被请到了荣安堂说话,行礼后便被赐了座。“我们郡主说了,把贵府的九姑娘留在府中十数天,着实有些过意不去。”
  赵氏笑道:“九娘能入了郡主的眼,是她的福气。倒是九娘去府上叨扰了这些日子,我们才心里难安。”
  “我们大姑娘跟贵府的九姑娘甚是投缘,情同姐妹。”张妈妈笑道:“说句僭越的,若不是碍着平远侯那儿,我们郡主想认九姑娘做干女儿的。”
  赵氏还犹自有些不解,太夫人却是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郡主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太夫人也忍俊道:“年纪确实有些不适宜。”
  赵氏这才回过神来,原是说平远侯跟云阳郡主差的岁数不多,跟着安然叫干娘有些不妥当。
  张妈妈来时,云阳郡主曾好生嘱咐她一番,务必要把安然在她们府上是如何被抬举、重视的都说出来。云阳郡主心中清楚,只怕太夫人赵氏对安然的亲情都有限,由此便更要抬举安然,让她们高看安然。
  “郡主喜欢九姑娘,这一会要操办宴席,也是让九姑娘帮着筹划。”张妈妈忽然住了声,又笑道:“我本不该说的,让九姑娘在郡主身边被使唤,倒没得让太夫人、夫人担心。”
  不单是赵氏,就连太夫人听了也是微微感到讶异,云阳郡主竟对安然如此关爱。原本她们以为,云阳郡主为了感谢安然,各色谢礼是少不了的,没想到竟亲自栽培安然。
  “您也知道,我们府上的两个姐儿和一个哥儿年纪都小,那日少不得让九姑娘帮着照看,待客的。”张妈妈似乎没看到两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愕然,带了些歉然的笑道:“故此我们郡主此刻还没放人,只让我来赔罪。”
  当日这番话就传到了六娘三个耳中。
  十娘犹自还好,六娘和七娘心中嫉妒极了。安九被赐婚平远侯还不算,竟还得到了云阳郡主的提携。
  七娘自然是发了一通脾气,抱怨了两声,也没太放在心上。六娘回了屋子后,却是一个人沉默了许久。
  她是没有机会、也没有运气让人帮着筹划了。
  所有希望,只能寄托在后日的宴席,她的计划能顺利进行。
  希望老天开眼,让她能得偿所愿!
  六娘心浮气躁读不进书,才想要抄经静静心,却见刘妈妈打了帘子进来。她一下子站了起来,满是期待的看着刘妈妈。
  刘妈妈把一张小纸条交到了她的手上。
  六娘屏住呼吸展开一看,随即便露出了笑容来。
  明日她志在必得!
  ******
  定北侯府。
  方庭自从跟安然退亲后,无论定北侯夫人跟他再提亲事,还是他姨娘把他叫过去耳提面命,方庭皆以此时要专心课业为由,闭口不提。
  定北侯夫人和孟姨娘心中都清楚,这是方庭还没忘了安九。
  可是他以课业做挡箭牌,便是定北侯也不能强迫他即刻就娶妻生子。
  每日下馆回府后,方庭给定北侯夫人请安后,都会关起门来读书,生活极为枯燥规律。只有青石知道,二爷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会拿出那枚安九姑娘打的络子来,在灯下反复看着,随后便是一个人怔怔的出神。
  只可惜二爷和安九姑娘有缘无分。
  这日方庭给从正院回来后,正欲取出书来读,只听到小厮通报说四爷来了。
  方庾来做什么?
  这位同父异母的庶出四弟,很是个纨绔子弟,镇日里不务正业,倒也没有做出很离格儿的事,定北侯便使银子给他捐了个前程,免得他无所事事,惹是生非。
  他在家里很怕自己这个总是说教他的二哥,恨不得见了面也绕着路走,不知今日怎么突然登门了?
  “请他进来。”方庭把拿出来的络子收好在袖中,这才起身去见方庾。
  “二哥。”方庾规规矩矩的进门行礼。
  方庭却是皱起了眉,空气中一股淡淡的脂粉味儿十分清晰,显然方庾不知又去哪里厮混了。他不由道:“你也该改一改你的性子了。要不就跟着大哥好好做事,要不就——”
  方庾听这些话耳朵都出了茧子,只不过仍是左耳进右耳出,并不放在心上。还没等方庭说完,他便敷衍的应了一声。
  “二哥,谭尚书的长女被找回来了,这件事你知道吧!”方庾看着方庭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明日便是大宴宾客对外昭告长女的身份,你要不要去?”
  方庭摇了摇头。
  “我可知道,你的许多同僚都是去的!谭尚书还主持过科举的,也算是你半个老师了吧?”方庾信口胡说,他看自己二哥脸色不好,忙祭出杀手锏道:“我可听说,南安侯府的姑娘们明日都是去的。”
  “方庾,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立刻告诉大哥,让他把你送到山西胡先生的书院中读书!”方庭隐隐铁青着脸色。
  方庾吓了一跳,忙泥鳅似的溜走了。
  只剩下方庭沉默的站在房中,手中还拿着那枚五蝠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