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嫁!
  虽说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 他这样一筷子一筷子的喂她, 陆瑶还是有些难为情, 她只是胃口不佳, 又不是手脚都不能动弹了, 陆瑶想从他腿上下去。
  “王爷, 我自己吃就行, 你也赶紧吃,不然等会儿饭菜都凉了。”
  “没事。”
  男人搂着她的腰,并没有松手的意思, 沈封寒很享受这样的投喂,一贯冷峻的神情都柔和了两分,喂她一口, 自己吃一口, 连筷子都是共用的。
  陆瑶望着他玉石般俊美的侧脸,心底莫名滋生出一点欢喜来, 比吃了蜜饯还要甜, 她弯弯唇, 又往他怀里蹭了蹭, 小丫头活像一只乖巧的猫咪, 黏人时,让人心底软的一塌糊涂。
  沈封寒顺了顺她的背, 动作轻柔不已,“胃里还难受吗?”
  陆瑶摇头。
  沈封寒给她夹的菜都没有沾荤腥, 陆瑶胃里没再翻滚, 只不过仍旧不太有胃口,勉强吃了几口,就不怎么能吃下去了。
  想着可以少食多餐,沈封寒便没有勉强她。
  *
  陆瑶离开前,又见了陆鸣一面。
  想到他的房里不仅添了梳妆台,还添了不少姑娘家喜欢的小玩意,陆瑶将他拉到了一旁,“哥哥,你跟我说实话,你房里之所以变动那么大,是想让表妹住你房里吗?”
  陆鸣点了下头,刚点完就看到了妹妹不赞同的目光。
  陆瑶神情有些严肃,“娘不是交代了你,不能过早跟表妹同房吗?”
  望着她睁大的眼睛,陆鸣好笑地弹了一下她的脑袋,“哥哥还用你操心吗?管好你自己就行。”
  陆瑶捂着脑袋躲了一下,忍不住嘟囔道:“不跟表妹住,那你干嘛在自己房里添怎么多东西?”
  至于为什么在他房里添东西,并非是陆鸣心血来潮,他怕住的远了,表妹初来乍道会觉得不安,她若是个开朗的性子,陆鸣自然不会考虑这么多,但是表妹打小便敏感脆弱,陆鸣这才想将她放在眼前。
  他的院子面积不算小,单客房就有四间,让表妹住客房显然不像那么回事,陆鸣这才吩咐小厮将主卧收拾了一下,添了些东西,打算让给表妹住,他一个大男人,不论是睡外间,还是睡客房都没什么影响。
  陆鸣揉了一下她的脑袋,“还怕我欺负表妹不成?对哥哥连这么一点信任都没有?真是白疼你了。”
  陆瑶被他指责的有些脸红,她、她也不是不信任哥哥,只是想到沈封寒在床上贪得无厌的样子,才下意识地觉得男人在这方面是不可靠的,表妹那么温顺,万一哥哥真想欺负她,小丫头估计连反抗都不会,陆瑶怎么能不担心?
  陆鸣又弹了一下她的脑袋,“快走吧,天这么冷,再站下去手都要冻僵了,王爷也该等急了。”
  陆瑶瞧了沈封寒一眼,他本来在同人说话,现在身边站着大伯他们,陆瑶瞧过去时,恰好对上他略含催促的目光。
  他向来不耐烦交际,陆瑶不好让他多等,就没再追问,今天已经二十六了,除夕夜的前一晚女眷们都要参加宫宴,到时再问表妹不迟。
  两人是坐马车回的王府。
  马车内铺着一层羊毛地毯,四周还挂着厚厚的帷帐,乍一进来,便觉得比外面暖和多了。
  陆瑶在外面站的有些久,手指冰凉,沈封寒将小丫头揽到怀里,搓了几下她的手,“冷吗?”
  陆瑶摇头,乖巧地蜷缩在了他怀里,他身上有一股让人安心的气息,每次靠在他怀里,陆瑶都有种舍不得出来的感觉,由于没午休,放松下来后,陆瑶便格外的困,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如果不是沈封寒时不时跟她说一句话,她都要睡着了。沈封寒眼眸沉静,捏了一下她的小脸,哄道:“宝贝,再坚持一下,嗯?”
  陆瑶打了个哈欠,小脸在他肩上蹭了蹭,“不想坚持。”
  小丫头声音绵软可爱,听着让人好笑不已,沈封寒垂着视线,凝望着她柔和的小脸,亲了亲她的眼睛,“真这么困?”
  陆瑶点头,伸手去推他的脑袋,“你别闹,我就眯一下下。”
  她推拒的小手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推了一下没推开,小脸便皱了起来,下一刻唇舌便被人侵占了,他的唇有些凉,陆瑶忍不住朝后躲,他硬邦邦的手臂却将她固定在了他怀里。
  陆瑶躲不开,只好被动地承受着他的吻,没一会儿就彻底清醒了,忍不住悄悄掐他,一吻结束,沈封寒眼底含了点笑意。
  “清醒了?”
  陆瑶瞪他,不想理人,一直回到王府,她都没了睡意,因为中午吃的少,陆瑶很快便饿了,芸香又做了不少好吃的,她打起精神吃了一些,才去沐浴。
  王府里烧的有地龙,并不冷,陆瑶躺到床上后便有些困,沈封寒因为要处理公务,回来的有些晚,他回来时,陆瑶已经睡着了,小丫头半个肩膀都露在外面,沈封寒身上带着凉气,没敢亲她,只是替她拉了一下被子。
  等沐浴完,将头发擦干,他才上床,察觉到他回来了,小丫头便滚到了他怀里,卧室十分暖和,她穿着中衣睡不着,上身穿的仍旧是火红色绣着鸳鸯的肚兜,小丫头雪白的肌肤几乎能晃晕人的双眼。
  沈封寒呼吸有些沉,忍不住封住了她的唇,她睡的有些沉,小脸红扑扑的,丝毫没有转醒的趋势,沈封寒却只能亲一亲,有那么一瞬间,都想跟她分房睡。
  半晌他才喟叹一声,将她拢到了怀里。
  *
  很快便到了小除夕这一天。
  宫里每年都会庆祝一下新年,考虑到年三十一家人会围在一起吃个团圆饭,宫宴便定在了腊月二十九的晚上。
  参加宫宴的除了五品以上的官员还有家里的女眷,陆瑶身为七王妃自然也要过去,上一世这个时候她跟林月彤都没有出嫁,两人一见面,便叽叽喳喳说起了京城里的各种八卦。
  其中一条便跟陆菲有关,当年陆菲也刚刚怀孕没多久,林月彤入午门时,却碰到了陆菲的夫君。
  陆菲嫁的是定国公世子秦书,林月彤下马车时,却看到他身边站着他表妹。陆菲明明怀着孕,入宫时,他没有伴在她身侧,反而跟他表妹走在一起。
  她们刚说到一半,陆菲便被丫鬟冲撞了一下,肚子里的孩子差点没保住,因为吃了太多的保胎药,她的身子骨便弱了下来,一年到头都见不得风。
  秦书对她还算爱重,尽管她身体不太好,却始终没有纳妾,陆瑶临死前,陆菲已经十九岁了,膝下只有一个女儿。
  太医不止一次地为她把过脉,当时她的身子骨,已经不宜怀孕了,硬要怀,只怕也是一尸两命的下场。
  秦书是国公府的世子爷,以后是要继承爵位的,他又一向得皇上的赏识,膝下自然不能没有儿子。因为子嗣的问题,他母亲不止一次跟他闹,秦书烦的几乎不想见她。
  加上他表妹赵昕因为爱慕他,一直未嫁。后来,他母亲便做主将赵昕抬进了府,怕长孙出生时,身份惹人诟病,她便求了老太太,将赵昕抬成了平妻。
  当时陆菲子嗣艰难,定国公府又不能后继无人,镇北侯府便默许了赵昕的入门。
  此刻回头想想,陆瑶却觉得当年的事,没那么简单。
  菲姐姐的身体一向好,怎么可能因为安胎药身体便亏损到这一地步?联系到赵昕最终嫁入了定国公府。
  陆瑶心底便有了怀疑。
  赵昕跟她同岁,出嫁时已经十八岁了,她一个小姑娘硬生生将自己熬成了老姑娘,家人竟不阻拦,最终她还熬出了头,若说其中没有猫腻,谁信?如果菲姐姐膝下有子,他们镇北侯府断不会同意赵昕以平妻的身份入门。
  所以她才怀疑菲姐姐摔倒的事并非偶然。
  陆瑶前几日便派夏香一直盯着赵昕,二十九这一日,夏香终于派人传了话回来,说赵昕身边一个丫鬟跟汝阳侯府的一个丫鬟碰了头。
  陆瑶眯了眯眼,低声在丫鬟耳边吩咐了两句。
  尽管大伯母的心机跟势利眼,让陆瑶说不出的厌烦,然而上一世哥哥沉溺于赌博的事,却是菲姐姐告诉的她,于情于理,陆瑶都想帮帮她。
  沈封寒过来时,陆瑶已经在上妆了,她肚子里怀着宝宝,口脂是没法用了,只是让芸香往她脸上涂了一层自制的香膏,又淡淡涂了一层胭脂。
  她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唇不涂而朱,眉不描而翠,头上挽着飞仙髻,再斜插一个金簪,便已经美得倾城倾国。为显郑重,还将王妃冠服拿了出来,穿戴好后,整个人便多了分雍容华贵之感。
  沈封寒也已经换上了朝服,上了马车后,见他又想将她捞到怀里,陆瑶连忙伸手抵住了他的胸膛,她今日穿的正式,若还是赖在他怀里,衣服很容易皱,等会儿不仅要见皇后,还有各位贵人。陆瑶可不想丢人。
  沈封寒只好随她去了。
  入了宫,两人便分开了,沈封寒要先去乾清宫一趟。
  女眷们跟官员们的酒席是分开的,陆瑶直接去了坤宁宫,宴会在偏殿举行,她过来时,宫里已经来了一部分人。
  皇后娘娘坐在上首,瞧到陆瑶,便冲她招了招手,她笑的温和,陆瑶脸上便也多了分真心的笑。
  皇后毕竟是一国之母,人也睿智,陆瑶自然有心跟她打好关系,皇上对沈封寒的看重,皇后自然瞧在眼底,只要她不糊涂,断不会跟陆瑶闹出矛盾来,因着这个缘故,两人相处起来,便格外的融洽。
  很快众人便到齐了。
  贵妃眯了眯眼,挑眉道:“咦?怎么不见阿雅过来?平日里她一向来的早,难不成陪母后说话去了?忘了时间?”
  她啧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心嫉妒,口气酸溜溜的,“也就阿雅一直被母后如此宠爱着。”
  安国公夫人神色僵了僵。
  她出来前,见徐雅迟迟没有动静,特意差人去喊了她一下。
  徐雅虽然嫁入了安国公府,成了她的儿媳,却是太后最疼爱的侄女,她出嫁时嫁妆丰厚不说,又是从宫里出嫁的,这份殊荣可不是谁都有的,她又小小年纪便被封了县主。
  因着这个缘故,安国公夫人对她一直客客气气的,根本不敢在她跟前摆谱,也没敢给她立规矩,连平日的请安都给她免掉了。
  在安国公夫人看来,她这个新媳妇,当得真真是再舒坦不过,然而这丫头最近却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出嫁当日,脸上还有点笑意,这几日,却跟死了亲人似的,天天一脸晦气,也不知道晦气给谁看!
  徐雅原本喜欢沈封寒的事,安国公夫人自然是知道的,若非儿子一心喜欢她,怕他伤心之下,做出傻事来,她断不会让他娶她,现在将她娶进了门,她不说好好过日子,还一再拿乔,她早看她不顺眼了。
  好好的宫宴,她都不上心,她都派人去请她了。谁料她却称病不想去,如此隆重的宫宴,一年才举行一次,若非病的起不了床了,好端端的怎么能无故缺席?
  她中午还见她在池塘边喂鱼儿,怎么可能说病就病了?
  安国公夫人亲自去她院子里跑了一趟,她不让通报,丫鬟自然不敢拦,她进去时,才发现徐雅在作画。
  她并不清楚沈封寒对徐雅的处罚,见她打定了主意装病,又不能硬拉着她去,她当时便拂袖离开了,见贵妃如此打趣,她心底便有些不安,难道她知道徐雅装病的事了?
  淑妃抿了抿唇,徐雅的事,旁人不知道,她自然是知情的,太后的伤心与失望,她一直瞧在眼底,见陆瑶一副不知情的模样,她叹息一声,不疾不徐道:“别管那丫头了,既然人都到齐了,大家就尽快入座吧。”
  她在宫里向来能说得上话,连皇后都给她两分面子,何况是其他人,众人便一一入座了。
  丫鬟们鱼贯而入,燕窝鸡丝汤、蒸鹿尾、什锦火烧、梅花包子等等,一样样呈了上来。
  陆菲跟陆瑶中间隔着好几个位置,两人离的并不近。
  上一世陆菲是用完餐,才被丫鬟撞到的,陆瑶却怕事情提前发生,她特意向沈封寒要了两个会武的丫鬟,此刻这两个丫鬟便在陆菲不远处候着。
  时间一分分走着,陆瑶心中惦记着事,便觉得有些煎熬,时不时会看陆菲一眼。她的目光太过频繁,陆菲自然察觉到了不对劲,陆瑶再次看过来时,便对上了她温和又极具包容性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