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兴,百姓苦
  建造新洛阳城的项目启动了,杨素签下多个召令,第一批要征调洛阳附近周县六十万民力,过来建造东都。
  六十万人,这个数目极多,几乎以洛阳为中心,方圆三百里,都囊括其中,农户家里的劳动力,家中只留下一人务农,其余男子皆要征调,这是大隋徭役形式之一。
  按照开皇律,隋朝实行租庸调制,“租”是成年男子每年向官府缴纳定量的谷物,“调”是缴纳定量的绢或布,服徭役的期限内,不去服徭的可以交纳绢或布代役叫“庸”,不过隋代庸的年龄有限制,必须五十岁以上才可以交物代徭役。
  按照律法,当时隋朝百姓,每年抽出一个月,要在所属州县服徭役,主要内容是修堤坝、开河道、铺路、凿山采石,伐木等工作,如果是军户就可以免掉徭役,但是要去服兵役。
  这个政令征调力役的公文发出之后,附近各州刺史、县令都忙活起来,在规定日期内,把人数统一好,确保达到公文上的要求,这一次去,力役就不是一个月了,有可能是三个月,然后换下一批力役。
  由于任务紧迫和特殊,要比往年多干两个月,可以回去免赋税,或是用作明年、后年的力役,这是最初的公正,还没有到滥用力役的时候。
  当地百姓,以五家为保,设保长,保以上为里,设里正;里以上为党,设党长,公文下发之后,各党长、里正、保长都忙活起来,按照户口册子来选人,凑数。
  半个月过去,周围的州、县服力役的队伍,陆陆续续赶到了邙山脚下。
  杨素下令搭建营地安置这些力役劳工,然后又调动军队驻守,进行治安巡逻,防止发生闹事、哗变。
  罗昭云的任务,恰恰是带兵巡逻,保护这里的官员安全,监督劳工,看护物资,防范马贼盗匪等。
  宇文恺亲自绘制的洛阳城图,北据邙山,南抵伊阙之口,洛水贯穿其间。郭城平面接近长方形,周长大约三万米。图纸上,设有八个城门,东、南各三门,北面二门,西面无门。
  宫城位于郭城西北角,平面近似长方形,城垣夯筑,内外包砖。东宫在宫城之东。
  皇城绕宫城东西南三面修筑;宫城北部有曜仪,圆璧二城。皇城之东又有东城,东城之北有储存粮食的含嘉仓城。
  郭城内由垂直交叉的道路划分成若干方形或长方形里坊,北通皇城正门,起名为定鼎门大街,宽一百二十一米,为全城最宽的街道,其余连接城门的街道宽设计在四五十米。
  洛阳城继续执行长安里坊制,里坊有坊墙,四面设门,内设十字街,不过,图纸上只是绘画出来,围圈砌墙,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建筑。
  杨素、宇文恺等人,把民力重点用在修筑皇城和宫城建筑上,同时把洛阳外郭城门和城墙建起来,至于各坊市就撒手不管了,无暇多顾,时间太紧迫了。
  饶是如此,劳役不断加重,最后每个月接近两百万人在施工,追赶进度,由于进入夏季时候,时常暴雨、暴晒,天气多变,不少劳役得了风寒病,很容易发烧致死。几乎每日都有一些劳工猝死或病死,尸体不断向城外运,交给各县乡的运尸队,运送回家乡入殓下葬。
  这需要家里人提供运送的资金,有的家人嫌运尸费用太贵,有家人可能尸体就不要了,被同乡人拖到城外郊区就地淹没了。也有的被一起来劳役得亲戚朋友火化遗体,然后等他们回家的时候,把骨灰带回。
  罗昭云亲眼目睹这种古代劳役得辛苦,还有生命的脆弱,半年下来,他觉得自己都快麻木了。
  由于生产力低下,建筑工程队没有挖掘机、起重机、混凝土机、切割机等,全靠人工来劳作,非常的辛苦,劳动强度过大,死伤在所难免。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罗昭云感叹,不论古代王朝兴盛还是衰亡,百姓都有他们的苦楚,只是被剥削的程度和方式不同罢了。
  到了以后,罗昭云已经不亲自去现场监工了,眼不见为净,策马去洛阳外围的山岭散心、狩猎,也没有穿铠甲,只是一身武士服,背着弓箭,带着佩刀,骑着的卢马,飞奔而去,开始隔天就回,但是渐渐习惯了,他无事可做,杨素等人也不来找他麻烦。
  故此,罗昭云有时越走越远,甚至好几天才回来一次。
  这一日,他策马在一处山林游玩时候,发现了一位浑身浴血的男子,手指提着一把宝剑,晕倒在树林边缘,好像在逃亡,却昏迷在此。
  罗昭云不知这是什么好人还是坏人,有可能是江洋大盗,也有可能是游侠儿。
  他看到对方手持的是宝剑,而非横刀,猜测他可能是江湖中人,出于好奇心,罗昭云跳下马,有所警惕地走过去,一只手时刻按在刀柄上,如果对方是歹人,也好有个防备。
  “这位兄台,你受伤了?”
  那个昏迷的人,听到有人说话,下意识地惊醒,但是有气无力,抬头看着罗昭云,并不是仇敌,松了一口气,叹道:“我遭到一群恶徒追杀,随时有危险,你若不想蹚浑水,就立刻离开,否则,一会他们见到你,也会把你杀了。”
  罗昭云蹙一下眉头,感觉他的话不像假的,询问:“什么人在追杀你?绿林盗匪吗?”
  “不是,江湖高手,不遵世间王法的一群人,哪怕你有贵族身份,也管不了。”受伤的男子这样回答。
  罗昭云看着他不足四十岁年纪,但气度风范与众不同,应该是超出化劲层次之上的人。
  “我先带你离开这吧,用马送你一程!”罗昭云上前去搀扶他,那人并没有阻拦,神色平静,也没有拒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