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场外的较量（一）
赴卡多克之约前，克劳德曾对陈昊自豪地表示，银须在黑岩城虽不复辉煌，但并非孤军奋战。
事实证明，这句话并非吹牛。
当陪着克劳德一行人沿选手通道前往休息区时，观众席此起彼伏的欢呼直冲云霄，不禁让陈昊放缓脚步侧目以对。“他们…很期待我们赢？我还以为人类会吐口水丢垃圾呢~”
少年这番话大半是调侃，但身边人显然当了真，立即干咳两声解释起来。“普通人其实不在乎俺们身份，反倒更关心赋税福利等措施。要不是那些贪得无厌的人类，事情原本不会闹到——啊！”总算记起与之对话的少年是人类，矮人惊讶地喊了一嗓子，扭头紧张道：“我说的不是你！”
无法判断对方是真憨憨还是装傻，但这并不妨碍陈昊忍俊不禁。“我知道你说的不是我~”半开玩笑回了一句，加快脚步跟上前行者，附魔师琢磨片刻很快理解了对方的潜台词：洛斯特的社会形态，导致底层民众对政治参与热情并不高，毕竟国王陛下颁布政令，贵族老爷负责执行，他们唯一能做的仅有服从；加上拉文纳虽处理不好各派系的矛盾，但在治国领域也算无大过失，普通人类享受福利，自然对矮人没什么成见。
当然，这有个前提，就是没有心怀叵测之人去煽动他们。人一旦被点燃情绪，理智总是率先被抛弃的。
伴随欢呼声穿过走廊，一行人再度抵达了战队专用的选手休息区。安顿好小伙伴们，故地重游的陈昊定睛一看，随即发现今天多了不少人。“这些是...”
“盟友。”还是陪伴身边的矮人，第一时间助其解除疑惑。“其实都是些首鼠两端的家伙，真论起来还不如你可靠。”
尽管话语粗俗，但陈昊不得不承认，这番马屁让自己挺舒服的。“想开点吧赫尔，事到如今来示好，总比银须赢得冠军才跳出来表忠心要顺眼些，你说是吗？”最后一句话，他是对另一侧的芙蕾德莉卡所说。
似乎满怀心事，棕发少女直过了好几秒钟，才回过神捣蒜般点着头。“是啊，投机本就是那些次等家族的本性，也怪不得他们。如果贸然下注失败，他们可没银须那份好运，家破人亡都很正常...”
对芙蕾德莉卡的观点无从反驳，全身披挂的矮人转过身，指挥起了位于后方两列共计六名卫士。“说的也有道理。”喃喃自语般嘟噜了一句，吩咐他们把守好出入口，兀自不放心又转了一圈，确认警戒完备的矮人这才露出了微笑。
与正与其他人谈笑风生的克劳德耳语了几句，完成任务的矮人正欲离开，想了想又跑到陈昊面前恶狠狠道：“还有，我不叫赫尔，我叫赫拉罗利昂斯托瓦尔！”
“你名字太长了，赫尔老兄。”笑嘻嘻打趣了一句，陈昊举起双手做无辜状。“还是说我要叫你赫萝？这个简称更女性化吧~”
“...还是赫尔好了。”意识到口舌之争赢不了对方，连胡须都未长齐的矮人果断选择放弃。目送对方身影消失在门外，看着克劳德与客人们有说有笑，很快失去兴趣的陈昊想了想，从物品栏取出昨晚签订的契约，藉阳光仔细查看起来。
纸做工精细，但也仅止于此；墨水中含有微量魔力，可效果也不过是延长保质期，同时让涂抹修改变得极具难度。昨晚与希斯分析了半天，陈昊将疑点放在了看似最无害的‘正文’上，他相信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会让卡多克只因为自己签字就胜券在握。
要知道，现代社会有一整套完善的法律，尚且有多种方式让合同变成空中楼阁；异世界仅仅因为签字画押就笃信对方会守约？这种好事陈昊第一个表示反对。
可惜某人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愣是找不到上面的玄机，只记得自己写下名字瞬间，一股阴森怪异的寒气自笔尖传递至身躯，让他如坠冰窟打了个哆嗦。回忆着当时的感受，少年指尖不禁滑过自己的签名，试图从上面找到些许线索。“恶魔契约......”
“在看什么啊？”恢复了往日的活泼，与安妮聊了些私密话题，笑容满面的芙蕾德莉卡见陈昊神情怪异揉搓着一张纸，不由好奇心起一把抢过来。“让我瞧瞧~~~咦？”
虽说已经决定加入克劳德这一边，与卡多克的协议在陈昊眼里等同于废纸，但担心被人看到并误会，陈昊还是故作严肃把纸张夺回。“别看了，昨晚那家伙一脸‘你不答应就死这’的模样，我也是万不得已。区区一个姓名而已，大不了事后...！！”
白皙细嫩的小手扒住手腕，力道之大让陈昊有种‘手要被扯断’的错觉。不明所以试图抽手未遂，少年抬起头正欲抗议，却发现少女的俏颜距离自己不过一指，近得甚至让他能嗅到对方的体香。“嘿，快松手！”
“你接触过‘她’了？”依旧摆出那副暧昧的姿势，快要贴在陈昊身上的芙蕾德莉卡眯起双眼，审视地打量着前者。“‘她’既然帮助你伪造契约，有提出什么要求吗？”
“我不知道你说的人是谁，快放手！”脸上表情愈发尴尬，陈昊在身后几位小伙伴各异的注视下扭来扭去，却始终摆脱不了纠缠。“再这样下去，会很麻烦的。”
“男孩子应该坚强些，别吃点苦就大呼小叫~”把陈昊的话当作求饶，芙蕾德莉卡加大了力道，再度夺回纸张在对方面前晃动。“快说，要不然我就......”
“不管您想做什么，请好歹顾忌下场合吧，殿下。”哭笑不得捂着脸，如幽灵般出现的斯坎德培朝远处已经停止交谈，正拼命憋笑的人群使了个眼色。“如果实在忍不住，休息区里面有床，要不您将就一下？”
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最后由青变紫。脖颈以上严重充血的少女愣了十多秒，随即在所有人注视下发出难以名状的尖叫，接着如闪电般冲向隔壁单间，碰地一声带上了门。
活动着被捏出手印的腕部，回过神却发现那些人依旧目瞪口呆盯着自己，陈昊灵机一动端起了桌上的玻璃杯。“敬诺森格兰德。”
“敬诺森格兰德。”“敬国王陛下。”纷纷举杯致意，调整情绪的众人继续之前的谈论，只是瞥向陈昊这边的视线多了些。早有预料的少年品了口果汁，感激地对身边青年颔首致意。“谢咯，要不是你提醒，她估计会把我一只手废掉呢~”
“哪里哪里，你刚刚的应对也挺不错，学过贵族礼仪？”客套同时坐在陈昊身侧，东拉西扯了几句后，斯坎德培这才吐露了真正目的。“陈昊大师，希望您能给我的武器重新附魔一下。”
附魔？顺着对方的视线，陈昊这才明白斯坎德培的心思。“所以这算什么，给他们立威？”
“这些家族始终有顾忌，我们必须展现比范绍尔更多的优势，拜托了。”并未多加辩解，青年从腰上解下魔杖，双手托起献给陈昊。“可以的话，多附着一些火属性元素。”
毕竟蹭吃蹭喝，如今还有那个赫尔安排警卫，陈昊也懂得投桃报李，哪怕对方的目的不单纯。“火元素啊，我试试。”招手唤来一名侍卫让他取材料，未再推辞的少年走到休息区一隅的‘工坊’，很快蹲下身绘制起法阵。
为了方便战队成员及时更换或维修武器，休息区刻意开辟了供附魔师使用的区域，以便他们施展能力为选手服务。而为了确保公平，小组赛之后的赛程，组委会将免费提供4阶以下材料，供附魔师随时取用。
多次操作的熟能生巧，让陈昊很快完成了准备工作。待到侍卫把材料取回，他运用‘分解’将之化为易于操纵的魔素，随后伸手入怀取出一个玻璃瓶。
拧开盖子，淡淡血腥味扑鼻而来。“拿鲜血来施法，总觉得自己像个吸血鬼呐~”自嘲了一句把瓶中液体浇在魔杖上，忙而不乱洒下魔素结晶，陈昊随即闭上眼，以魔力为粘合剂开始重新绘制符文。
并未高声吟唱咒语，但少年的一系列举动，立即落入了有心人眼中；而伴随魔杖表面逐渐泛起红光的古老文字，阅历丰富的他们很快理解了陈昊的行为，以及背后蕴含的意义，
“大人，那难道是——”
“没错。”明知此刻不宜狂妄，但想起这些年受的委屈，颇有扬眉吐气感的克劳德言辞间依旧得意，好在与之交流者早就震惊得目瞪口呆，这才没令斯坎德培的安排功亏一篑。“那是已经失传的‘符文附魔’，只有得到盖亚认可之人方能施展的神迹。”
“盖亚在上，神迹！”
“那可是符文附魔啊，都失传多少年了！”
“等等，不是说只有‘救世主’与其直系血脉，才能……吗？”
“所以你的意思是……”
逐渐取得了共识，再度把视线投向陈昊，人类与矮人们的目光少了几分揶揄，多了几分敬畏。他们很清楚，公主的玩伴可以当作小丑，但救世的英雄绝不能有任何怠慢，洛斯特的历史一再证明，小瞧‘救世主’威力的存在，最终都会沦为大陆的笑柄。
看着符文由亮转暗，最终逐个消失，几位人类外表的贵族颇为不屑摇着头，似乎对这场‘秀’失望透顶。
“银须大人，必须承认你的安排很精妙，甚至很难察觉其中的刻意。只是下次进行这种表演，你最好找个能力好点的家伙，别半途搞砸了~~”为首的男子已经满头白发脸上带着皱纹，但说起话来尖酸刻薄得仿佛愤青。冲身后显然是一伙的数人招招手，大摇大摆抵达门边正欲离开，似乎有些意犹未尽的他转过身，用手指着克劳德道：
“你父亲如果还活着，必不会——”
‘会’字刚出口，一道胳膊粗细的红色光束擦着额头飞过，内部蕴含的高温瞬间让精心打理的眉毛化作灰烬，快得令当事人未觉疼痛。感受着空气里的焦灼，发言戛然而止的老人动作僵硬扭过头，只见陈昊正似笑非笑举着魔杖，杖身上的符文闪闪发光。
“不好意思，手滑了。”语气中未有丝毫歉意，陈昊将魔杖还给了犹自憋笑的斯坎德培，还不忘‘好心提醒’他。“按你的要求，魔杖平日里处于‘沉睡’，你注入二十个单位……大概是‘火星’加‘石弹’的总耗魔量，就能让它‘醒来’。这样耗能更低，也更容易让‘某些人’失去警惕~~”
“你！！”不单被毁了眉毛还被指桑骂槐，老人显然心中有怨气。但看着侍卫们把手放在剑柄上，心知自己在这个房间已成为不受欢迎者，他也唯有忍气吞声。“年轻人，别太张狂，‘救世主’的名额早就确定了！”
说着类似‘下回一定打败你’之类的反派经典发言，一伙人灰溜溜离开了休息区。目睹剩下的人很快团结在克劳德身边，像舔狗般开始吹捧后者的远见卓识，陈昊突然觉得赫尔之前那番话不无道理。“真的是首鼠两端啊~”
“没办法，忠心耿耿的要么早早表态，要么之前就被连根拔起，连个家徽都没能留下。”略带伤感地叹了口气，斯坎德培目送老人背影消失，端起玻璃杯品了一口。“刚刚那位是梅耶尔家族的，估计已经选择了范绍尔，想趁乱捣蛋。你干得不错。”
与其说我干得不错，不如说那家伙太急躁了。心中对此还有些疑问，但眼看对方离场都未作什么出格事，感觉这只是个暴躁二五仔的个别事例，陈昊也未太放在心上，很快对斯坎德培叮嘱起来。“之前符文已经激活，所以我只是为其增添了一层伪装，真正的输出......”
这边厢少年正面授机宜，那边以老人为首的数人穿过通道拐角，却遇到了正一路小跑来的莫妮卡·银臂。在与对方擦肩刹那，二者不约而同抬起头，仿佛心有灵犀般交换了视线。很快，几位人类贵族扬长而去；而迟到的银须战队成员，则在出示了徽章后轻易进入了选手休息区。
事实证明，这句话并非吹牛。
当陪着克劳德一行人沿选手通道前往休息区时，观众席此起彼伏的欢呼直冲云霄，不禁让陈昊放缓脚步侧目以对。“他们…很期待我们赢？我还以为人类会吐口水丢垃圾呢~”
少年这番话大半是调侃，但身边人显然当了真，立即干咳两声解释起来。“普通人其实不在乎俺们身份，反倒更关心赋税福利等措施。要不是那些贪得无厌的人类，事情原本不会闹到——啊！”总算记起与之对话的少年是人类，矮人惊讶地喊了一嗓子，扭头紧张道：“我说的不是你！”
无法判断对方是真憨憨还是装傻，但这并不妨碍陈昊忍俊不禁。“我知道你说的不是我~”半开玩笑回了一句，加快脚步跟上前行者，附魔师琢磨片刻很快理解了对方的潜台词：洛斯特的社会形态，导致底层民众对政治参与热情并不高，毕竟国王陛下颁布政令，贵族老爷负责执行，他们唯一能做的仅有服从；加上拉文纳虽处理不好各派系的矛盾，但在治国领域也算无大过失，普通人类享受福利，自然对矮人没什么成见。
当然，这有个前提，就是没有心怀叵测之人去煽动他们。人一旦被点燃情绪，理智总是率先被抛弃的。
伴随欢呼声穿过走廊，一行人再度抵达了战队专用的选手休息区。安顿好小伙伴们，故地重游的陈昊定睛一看，随即发现今天多了不少人。“这些是...”
“盟友。”还是陪伴身边的矮人，第一时间助其解除疑惑。“其实都是些首鼠两端的家伙，真论起来还不如你可靠。”
尽管话语粗俗，但陈昊不得不承认，这番马屁让自己挺舒服的。“想开点吧赫尔，事到如今来示好，总比银须赢得冠军才跳出来表忠心要顺眼些，你说是吗？”最后一句话，他是对另一侧的芙蕾德莉卡所说。
似乎满怀心事，棕发少女直过了好几秒钟，才回过神捣蒜般点着头。“是啊，投机本就是那些次等家族的本性，也怪不得他们。如果贸然下注失败，他们可没银须那份好运，家破人亡都很正常...”
对芙蕾德莉卡的观点无从反驳，全身披挂的矮人转过身，指挥起了位于后方两列共计六名卫士。“说的也有道理。”喃喃自语般嘟噜了一句，吩咐他们把守好出入口，兀自不放心又转了一圈，确认警戒完备的矮人这才露出了微笑。
与正与其他人谈笑风生的克劳德耳语了几句，完成任务的矮人正欲离开，想了想又跑到陈昊面前恶狠狠道：“还有，我不叫赫尔，我叫赫拉罗利昂斯托瓦尔！”
“你名字太长了，赫尔老兄。”笑嘻嘻打趣了一句，陈昊举起双手做无辜状。“还是说我要叫你赫萝？这个简称更女性化吧~”
“...还是赫尔好了。”意识到口舌之争赢不了对方，连胡须都未长齐的矮人果断选择放弃。目送对方身影消失在门外，看着克劳德与客人们有说有笑，很快失去兴趣的陈昊想了想，从物品栏取出昨晚签订的契约，藉阳光仔细查看起来。
纸做工精细，但也仅止于此；墨水中含有微量魔力，可效果也不过是延长保质期，同时让涂抹修改变得极具难度。昨晚与希斯分析了半天，陈昊将疑点放在了看似最无害的‘正文’上，他相信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会让卡多克只因为自己签字就胜券在握。
要知道，现代社会有一整套完善的法律，尚且有多种方式让合同变成空中楼阁；异世界仅仅因为签字画押就笃信对方会守约？这种好事陈昊第一个表示反对。
可惜某人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愣是找不到上面的玄机，只记得自己写下名字瞬间，一股阴森怪异的寒气自笔尖传递至身躯，让他如坠冰窟打了个哆嗦。回忆着当时的感受，少年指尖不禁滑过自己的签名，试图从上面找到些许线索。“恶魔契约......”
“在看什么啊？”恢复了往日的活泼，与安妮聊了些私密话题，笑容满面的芙蕾德莉卡见陈昊神情怪异揉搓着一张纸，不由好奇心起一把抢过来。“让我瞧瞧~~~咦？”
虽说已经决定加入克劳德这一边，与卡多克的协议在陈昊眼里等同于废纸，但担心被人看到并误会，陈昊还是故作严肃把纸张夺回。“别看了，昨晚那家伙一脸‘你不答应就死这’的模样，我也是万不得已。区区一个姓名而已，大不了事后...！！”
白皙细嫩的小手扒住手腕，力道之大让陈昊有种‘手要被扯断’的错觉。不明所以试图抽手未遂，少年抬起头正欲抗议，却发现少女的俏颜距离自己不过一指，近得甚至让他能嗅到对方的体香。“嘿，快松手！”
“你接触过‘她’了？”依旧摆出那副暧昧的姿势，快要贴在陈昊身上的芙蕾德莉卡眯起双眼，审视地打量着前者。“‘她’既然帮助你伪造契约，有提出什么要求吗？”
“我不知道你说的人是谁，快放手！”脸上表情愈发尴尬，陈昊在身后几位小伙伴各异的注视下扭来扭去，却始终摆脱不了纠缠。“再这样下去，会很麻烦的。”
“男孩子应该坚强些，别吃点苦就大呼小叫~”把陈昊的话当作求饶，芙蕾德莉卡加大了力道，再度夺回纸张在对方面前晃动。“快说，要不然我就......”
“不管您想做什么，请好歹顾忌下场合吧，殿下。”哭笑不得捂着脸，如幽灵般出现的斯坎德培朝远处已经停止交谈，正拼命憋笑的人群使了个眼色。“如果实在忍不住，休息区里面有床，要不您将就一下？”
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最后由青变紫。脖颈以上严重充血的少女愣了十多秒，随即在所有人注视下发出难以名状的尖叫，接着如闪电般冲向隔壁单间，碰地一声带上了门。
活动着被捏出手印的腕部，回过神却发现那些人依旧目瞪口呆盯着自己，陈昊灵机一动端起了桌上的玻璃杯。“敬诺森格兰德。”
“敬诺森格兰德。”“敬国王陛下。”纷纷举杯致意，调整情绪的众人继续之前的谈论，只是瞥向陈昊这边的视线多了些。早有预料的少年品了口果汁，感激地对身边青年颔首致意。“谢咯，要不是你提醒，她估计会把我一只手废掉呢~”
“哪里哪里，你刚刚的应对也挺不错，学过贵族礼仪？”客套同时坐在陈昊身侧，东拉西扯了几句后，斯坎德培这才吐露了真正目的。“陈昊大师，希望您能给我的武器重新附魔一下。”
附魔？顺着对方的视线，陈昊这才明白斯坎德培的心思。“所以这算什么，给他们立威？”
“这些家族始终有顾忌，我们必须展现比范绍尔更多的优势，拜托了。”并未多加辩解，青年从腰上解下魔杖，双手托起献给陈昊。“可以的话，多附着一些火属性元素。”
毕竟蹭吃蹭喝，如今还有那个赫尔安排警卫，陈昊也懂得投桃报李，哪怕对方的目的不单纯。“火元素啊，我试试。”招手唤来一名侍卫让他取材料，未再推辞的少年走到休息区一隅的‘工坊’，很快蹲下身绘制起法阵。
为了方便战队成员及时更换或维修武器，休息区刻意开辟了供附魔师使用的区域，以便他们施展能力为选手服务。而为了确保公平，小组赛之后的赛程，组委会将免费提供4阶以下材料，供附魔师随时取用。
多次操作的熟能生巧，让陈昊很快完成了准备工作。待到侍卫把材料取回，他运用‘分解’将之化为易于操纵的魔素，随后伸手入怀取出一个玻璃瓶。
拧开盖子，淡淡血腥味扑鼻而来。“拿鲜血来施法，总觉得自己像个吸血鬼呐~”自嘲了一句把瓶中液体浇在魔杖上，忙而不乱洒下魔素结晶，陈昊随即闭上眼，以魔力为粘合剂开始重新绘制符文。
并未高声吟唱咒语，但少年的一系列举动，立即落入了有心人眼中；而伴随魔杖表面逐渐泛起红光的古老文字，阅历丰富的他们很快理解了陈昊的行为，以及背后蕴含的意义，
“大人，那难道是——”
“没错。”明知此刻不宜狂妄，但想起这些年受的委屈，颇有扬眉吐气感的克劳德言辞间依旧得意，好在与之交流者早就震惊得目瞪口呆，这才没令斯坎德培的安排功亏一篑。“那是已经失传的‘符文附魔’，只有得到盖亚认可之人方能施展的神迹。”
“盖亚在上，神迹！”
“那可是符文附魔啊，都失传多少年了！”
“等等，不是说只有‘救世主’与其直系血脉，才能……吗？”
“所以你的意思是……”
逐渐取得了共识，再度把视线投向陈昊，人类与矮人们的目光少了几分揶揄，多了几分敬畏。他们很清楚，公主的玩伴可以当作小丑，但救世的英雄绝不能有任何怠慢，洛斯特的历史一再证明，小瞧‘救世主’威力的存在，最终都会沦为大陆的笑柄。
看着符文由亮转暗，最终逐个消失，几位人类外表的贵族颇为不屑摇着头，似乎对这场‘秀’失望透顶。
“银须大人，必须承认你的安排很精妙，甚至很难察觉其中的刻意。只是下次进行这种表演，你最好找个能力好点的家伙，别半途搞砸了~~”为首的男子已经满头白发脸上带着皱纹，但说起话来尖酸刻薄得仿佛愤青。冲身后显然是一伙的数人招招手，大摇大摆抵达门边正欲离开，似乎有些意犹未尽的他转过身，用手指着克劳德道：
“你父亲如果还活着，必不会——”
‘会’字刚出口，一道胳膊粗细的红色光束擦着额头飞过，内部蕴含的高温瞬间让精心打理的眉毛化作灰烬，快得令当事人未觉疼痛。感受着空气里的焦灼，发言戛然而止的老人动作僵硬扭过头，只见陈昊正似笑非笑举着魔杖，杖身上的符文闪闪发光。
“不好意思，手滑了。”语气中未有丝毫歉意，陈昊将魔杖还给了犹自憋笑的斯坎德培，还不忘‘好心提醒’他。“按你的要求，魔杖平日里处于‘沉睡’，你注入二十个单位……大概是‘火星’加‘石弹’的总耗魔量，就能让它‘醒来’。这样耗能更低，也更容易让‘某些人’失去警惕~~”
“你！！”不单被毁了眉毛还被指桑骂槐，老人显然心中有怨气。但看着侍卫们把手放在剑柄上，心知自己在这个房间已成为不受欢迎者，他也唯有忍气吞声。“年轻人，别太张狂，‘救世主’的名额早就确定了！”
说着类似‘下回一定打败你’之类的反派经典发言，一伙人灰溜溜离开了休息区。目睹剩下的人很快团结在克劳德身边，像舔狗般开始吹捧后者的远见卓识，陈昊突然觉得赫尔之前那番话不无道理。“真的是首鼠两端啊~”
“没办法，忠心耿耿的要么早早表态，要么之前就被连根拔起，连个家徽都没能留下。”略带伤感地叹了口气，斯坎德培目送老人背影消失，端起玻璃杯品了一口。“刚刚那位是梅耶尔家族的，估计已经选择了范绍尔，想趁乱捣蛋。你干得不错。”
与其说我干得不错，不如说那家伙太急躁了。心中对此还有些疑问，但眼看对方离场都未作什么出格事，感觉这只是个暴躁二五仔的个别事例，陈昊也未太放在心上，很快对斯坎德培叮嘱起来。“之前符文已经激活，所以我只是为其增添了一层伪装，真正的输出......”
这边厢少年正面授机宜，那边以老人为首的数人穿过通道拐角，却遇到了正一路小跑来的莫妮卡·银臂。在与对方擦肩刹那，二者不约而同抬起头，仿佛心有灵犀般交换了视线。很快，几位人类贵族扬长而去；而迟到的银须战队成员，则在出示了徽章后轻易进入了选手休息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