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来自风平浪静的海面
  艾纳尔望着身后逐渐变远的风暴区,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北方之星号的船员们似乎也沉浸在这场奇遇当中,只能以一副略显茫然的表情面对眼前的风平浪静。
  异常的风暴、未知的海洋生物、摩根的幽灵船……要是放在码头的小酒馆里,这样的奇遇绝对可以成为经久不衰的谈资,甚至可以当作是资质的证明。
  毕竟,人这一辈子哪有那么多机会和死亡擦肩而过呢?
  船长命令水手们在一片安全的海域下了锚,等待着其他的船只。见危险已经解除,芬恩便领着安妮卡走出了甲板。
  “大叔,大叔!”安妮卡一上来,就迫不及待地抓住艾纳尔的袖子,左摇右晃道,“到底发生什么了?快点告诉我,我在底下什么都看不到。”
  “这个嘛……说来话长。”艾纳尔有些无奈地被安妮卡摇晃着,“反正,我们是被一些友善的幽灵给救了。”
  “幽灵?”安妮卡睁大了眼,“在悼念者的时候,有一个触灵者姐姐告诉我,幽灵和亡灵不一样,是可以被看到的。所以你们看到了?他们是什么样子的?真的是在发光吗?他们是穿着白衣服的吗?他们怎么帮助你的?”
  安妮卡抛出了一系列的问题,让艾纳尔突然有些头大。
  “呃……这些问题我们回来再聊。对了,你有受伤吗?老芬恩有保护好你吗?”
  “咳——”
  不知为何,芬恩突然将脸扭到一边,有些做作地咳了一声。
  安妮卡看了一眼芬恩,表情认真道:“老芬恩一开始就昏过去了,船摇晃起来的时候,他撞到了房间的木板。我把他绑在了床柱上,这样他就不会滑走了。”
  艾纳尔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才发现芬恩的额头上绑着一圈厚厚的绷带。
  “我还帮老芬恩包扎了一下,这是我以前在悼念者学到的。”安妮卡补充道。
  “做的好,小妮子!”艾纳尔愉快地说道,就好像是自家女儿做了一件令人自豪的事情一样。
  “是啊,你做得很好,安妮卡。”芬恩的表情像是嚼了一颗坏掉的果子一样,“我得承认,这是我的失误……你知道,我的膝盖受过伤,当时我没有站稳……”
  “我的好先生们,现在可不是说笑的时候。”正当这时,一个声音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
  只见商队的负责人莫尔斯.卡特从下层客舱中现身,满脸精疲力竭道:“我们仍然在危途之海上,而那些该死的娜迦仍旧可能重新发起攻击。”
  “你为什么这么确定袭击我们的东西是娜迦?”艾纳尔抱起双臂问道。
  “还能是什么!”莫尔斯大叫道,一小撮湿漉漉的头发滑到了额前,“没有巨型乌贼,没有碣石鲸,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剧毒水母,这片鸟不拉屎的海域什么都没有,只有娜迦才会到这里来!”
  ——毫无逻辑可言啊……
  艾纳尔不禁暗想。看来这位卡特家的少爷还没有从风暴中缓过劲来。
  “大人,我认为我们已经脱离危险了,起码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发现……娜迦的踪影。”船长从驾驶台上走下来,对着莫尔斯欠身道。
  “不,‘风险处处都在,它能带来金子,也能带来毁灭’,这是我们家族流传的箴言。”莫尔斯揉着鼻梁骨,有些疲惫道,“我当时真的不应该接这趟生意的,这下可好,还不知道其他船能不能平安出来……”
  “莫尔斯先生,我能理解你的苦闷,但俗话说得好,‘你不是倒霉地遇到了灾难,而是幸运地从灾难中活了下来’。”芬恩在一旁安慰道。
  “不,你没法理解的,这又不是你的船……”莫尔斯有些苦闷地嘀咕着。
  “船长!”主桅杆的瞭望台上,水手那嘹亮的呼声响起,“有船从风暴区里驶出来了!”
  这个消息让莫尔斯立马振奋了起来,他三两步地跨上了阶梯,朝着后甲板跑去。
  “是银杉号,左翼的排头船!进入风暴区之前,有好多船都跟着它!”莫尔斯兴奋地大叫道,朝着逐渐脱离风暴的银杉号挥舞着双手。
  果不其然,银杉号之后,更多船只从灰雾中现身。脱离了风暴的船只再度扬起风帆,高高挂起的三角旗标识出了各自的身份。
  人们紧张凝望着风暴区的方向,怀着某种仪式感迎接由远及近的船只。当第二十一艘船出现在视野中时,水手们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嗯……有六艘船体有轻微损伤,其中两艘副桅杆断裂。”莫尔斯充分表现出商人的精明和严苛,放眼评估着船队的受损情况,“虽然是能够接受的损失,但我们恐怕要多收取一些费用了,汉诺森先生。”
  “这种事去和我们军团长讲吧,钱的事情我做不了主。”艾纳尔摆了摆手道,“至于现在,该继续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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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莫山西南角,冰封的海岸线。
  船队在近海处抛了锚,水手们放下近百只小舟,朝海岸处前进。艾纳尔坐在其中一只小舟上,满心期待地望着前方。风平浪静的尽头,正有乌压压的人群等候在那里。
  还没有完全抵达岸边,艾纳尔便一眼从人群中认出了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个身穿纯白板甲的壮实男人,宽阔的肩膀上,正有灰色的披风耸动。
  待到小舟触岸,艾纳尔翻身跳过船板,径直朝着男人走去。男人也向着这边走来,眼眉间逐渐绽开笑意。
  “弗里德曼!”艾纳尔高呼着对方的名字,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怎么样,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团里是不是冷清了许多?”
  “当然,大家都很想你。尤其是贝维塔,这几天操练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的。”弗里德曼含笑道——他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有些僵硬,但心思却是坦诚的,“我相信你有很多事情要告诉我们吧。”
  “是啊,很多事情。”艾纳尔正色道,“当然了,去安特利维奇的路上,我们有的是时间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