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五章 白虎赴死
  “妖女,你才是邪祟!”
  人群中,突然又爆发出此起彼伏的讨伐声,将我本就不够宏亮的声音彻底湮没。
  我摇了摇头,失笑道,“我若是邪祟化身,当初为何舍身救你们?今日,我只说一句,方才云台之上的红衣女子并非是我。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我绝不强逼。信我者,我会奋不顾身拼尽全力守护好。”
  不信我者,若是落了个不得好死的下场,只能怪你们太过健忘愚蠢,亦太过薄情,活该被且舞蒙蔽!
  “闭眼,将意念集中至指尖,待我数到三之时,一鼓作气捏碎梦境便可逃出生天!”
  且舞的造梦术,已至炉火纯青境界。光凭我一人之力,难以对抗,但若是梦境中所有人一道,众志成城**协力,想要破梦而出绝非难事。
  该说的,我都说了。
  他们若是不信,那就自生自灭好了,反正我已仁至义尽!
  “一。”
  我垂眸横扫着云台下各怀心思的人儿,委实困惑。大难当头,更应同心同力才对,他们怎的还在互相推搡,冲突不断?
  不过,令我稍感欣慰的是,曾被我完好无损地带出魔影古战场的三十万将士,已经在青龙的带领下,整装待发,在洪流之中毅然挺立。
  “二。”
  事态紧急,水位高涨,洪流中犹豫不决的黎民百姓纷纷闭眼。
  他们神情悲壮,宛若壮士扼腕。我含笑看着他们,只觉十分滑稽。
  我只是在以自己的方式拯救他们,他们在怕什么?
  “三!”
  话音一落,我亦紧阖双眼,静待着万民破梦而出的那一刻。
  “且慢!”千钧一发之际,白虎忽而从水底钻出。
  “白虎!退回去!”青龙冷睨着白虎,手中偃月砍刀蠢蠢欲动。
  白虎阴笑,“龙哥,你同北璃王秽乱宫闱之事,我白虎可是亲眼目睹的!不过,我念旧,看在多年兄弟情分之上,并未将此事公之于众。”
  “混账!休得胡言乱语!”青龙重拳出击,白虎脸骨应声断裂。
  “龙哥!你就是被台上妖女迷惑了心智!当什么不好,当她的走狗!你可知,一旦万民按她所言捏碎梦境的下场是什么吗?绝不是逃出生天,而是自寻死路!”白虎淬了一口血,说得信誓旦旦,义愤填膺。
  我冷笑道,“白虎,且舞给了你多少好处?又或者,你始终觉得稚漪因我而死,心有不甘,存心报复?”
  提及李稚漪,白虎面色一沉,眼里的悲痛毫无掩饰地暴露于人前,“北璃歌,你不配提稚漪!若不是你女扮男装,强娶西越公主,她怎会抑郁而终?”
  “稚漪为大义献身,可歌可赞。只要本王在位一日,她就会是北璃唯一的王后。倒是你,直呼本王王后名讳,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吧?”
  白虎冷哼,刻意转移着话题,继续不遗余力地抹黑着我,“北璃歌,你坏事做绝,早晚要遭天谴的!为夺政权,你亲自砍下战功赫赫的兰陵将军首级,里应外合连同东临王逼死先王!这些事,你敢说不是你做的?”
  原本已经被我说服的黎民百姓闻言,再度动摇。他们纷纷仰头,警惕地看着我,深怕我水袖一挥,再造遍野死伤。
  青龙见状,深谙白虎已经无可救药。
  他痛心疾首地割袍断义,“算我青龙识人不清!从今往后,我只当没你这个兄弟!”
  朱雀、玄武见状,纷纷效仿青龙所为。
  白虎雄浑的嗓音须臾间被北璃三十万将士一浪高过一浪的暴喝声盖过。
  他心有不甘,以手中长戟贯穿心口,旋即将心中愤懑一并倾泻而出,“莫信妖女,白虎愿以死明志!”
  “.........”
  我眼睁睁地看着曾陪我出生入死的白虎在我面前自戕,困惑大于愤怒。
  下一瞬,我从云台翩跹飞下,单手扯着白虎前襟,沉声问道,“白虎,我可曾得罪过你?”
  白虎面色灰白,死气沉沉,仿若我一松手,他就会撒手人寰。
  “北璃歌,这世间哪里来的那么多是非对错?稚漪死了,她为救你而死!你若青灯古佛,我倒还能高看你一眼,但你这不知廉耻的女人,转眼间就投入东临**中!你们耳鬓厮磨之际,可曾想过稚漪一人躺在冰冷的棺椁之中,常年与孤寂作伴?”
  白虎语落,伤口处的热血喷洒至我手上,微烫。
  “执迷不悟!没有转世投胎的必要了!”我轻叹着,旋即将他的元神捏碎成渣。
  从今往后,世上再无白虎。
  正如他所说,这世间,哪里来的那么多是非对错!
  扰我心神者,杀了便是。
  “心善如你,也会杀人?”皇甫轩蝠鲼般自灰沉天幕上骤降。
  他饶有兴致地看向我,而后一字一句说道,“本王对你委实提不起兴致。不过如果抢走你,能叫目中无人的东临王吃瘪,倒是十分有趣!跪下来,叫本王一句夫君,本王便饶你一命,如何?”
  我原以为皇甫轩早已洗心革面,金盆洗手。没想到,花芯的死都未能唤回皇甫轩的良知,他大概是无可救药了!
  “北璃歌?怎么不说话了?”
  皇甫轩轻拢手中折扇,以扇柄勾着我的下巴,“怕了?本王虽不懂得怜香惜玉,但你若是愿意服软,本王绝不为难你。”
  铛——
  云台上的容忌扯落手腕上的红绳铃铛,眨眼间飞身至我身前,将我同皇甫轩隔绝开来。
  “无趣!一个女人而已,你这么较真做什么?”皇甫轩冷睨着面色阴沉的容忌,稍稍后退了一步,面上似带着几分忌惮。
  照理说,皇甫轩能在此时入梦,应当是同且舞达成了某种协议,沆瀣一气。因而,他周身仙力并未受且舞梦境所限,对付起被重重设限的容忌应当不成问题。
  可事实上,他分明在忌惮容忌,这究竟是为什么?
  我侧目看向尤为沉静的容忌,愈发捉摸不透他,心中难免患得患失,惴惴不安。
  片刻沉默过后,皇甫轩略带戏谑地询问着容忌,“怎么,东临王这是下定决心欲同邪祟合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