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四章 圣君老巢藏娇
  容忌以水袖擦净我的脸颊,温软的唇落在我眼睑之上。
  “你的眼泪,只能为我而掉,其他人不行,记住了么?”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转眼间就把父君冷漠的态度抛之脑后。说到底,只要容忌在,我永远也不会一无所有。
  即便黑夜总是如期而至,但黎明也从不失约。
  不过,转念一想,我又忿忿不平地反驳着容忌,“什么叫眼泪只能为你而掉?终有一天,我要如钢铁一般坚硬,坚韧,坚强!眼泪,那只是娘儿们用来顾影自怜的玩意儿,我不需要!”
  “眼睛都肿得跟核桃一般大小了,还嘴硬!这么多年,你在榻上掉过的泪,早就能汇聚成河了!”
  “.........”
  “以后多吃些鸭脖找补找补!这么多年,辛苦你数度为我叫破喉咙了!”容忌牵着我的手,顺着纸鹤所引的方向,信步而去。
  容忌为逗我开心,尽数舍去冷面神殿的骄矜,荤段子倒是说得很溜!
  现在的他,多了分烟火气,可远观也可亵玩,甚好,甚好!
  “你也多啃些长鞭找补找补!这么多年,你屡屡说要被我折断,但倒底未断,委屈你了!”
  此言一出,容忌面色一红,白得透明的耳朵染上浅粉的色泽,如初雪中含苞待放的腊梅,在地冻天寒之中,出乎意料地暖人心扉。
  纸鹤一行数里,忽而在一处蝴蝶泉边斡旋不前。
  泉水之中,倒映着并不算刺眼的红日,连同流云苍穹,显得十分别致。
  “东临境内,竟有此仙居佳境,美轮美奂!”我微微抬手,便有数十只彩蝶栖于手臂之上,翩跹起舞。
  “纸鹤由仙气而生,一路追踪封於踪迹,却在蝴蝶泉边停滞不前,想必封於的老巢应当就隐在附近!”容忌并无心思欣赏美景,审慎地扫视着四周。
  片刻之后,我与他均将视线移至泉中红日的倒影上,默契十足地携手跳入了冰凉彻骨的蝴蝶泉。
  六界坍塌之前,被圣君虚体所侵的斗姆元君正是藏于日心之中,害得六界中人掘地三尺,都无法发现其行踪。而这一片虚**大陆,神鬼同窟,虽然同之前的世界有着较大的差异,但圣君还是原来的圣君,他能想到的藏身之处,应当也是循着自己固有的思路。
  兴许,泉中的红日倒影,就是圣君封於的老巢!
  这湾蝴蝶泉,的确未令人失望。
  待我与容忌深潜水中,便觉泉水中别有洞天。
  任谁都没想到,仅半片沙场大小的蝴蝶泉下,藏着一个古韵流香的旧时宫殿。
  轻轻撩起由水珠结成的帘幕,上乘的桃木地板铺成一地,刷上金漆,亮得晃眼。
  四壁并未显出明显的棱角,过于圆润的弧度使得方向感极差的我再辨不出方向,刚走两步,就觉晕头转向。
  “当真是封於的老巢?怎么如此静谧!”我不可置信地环顾着四周,心不在焉地扫了眼壁上神态各异的侍女。
  不知是我看花了眼,还是壁上另藏玄机,我总觉壁画上的人儿,同妖娆酒楼外壁上的痴男怨女一般,眼里透着浓情。
  抬手轻触壁上对月流珠的佳人,指尖刚刚碰到墙面,就感受到了墙体喷涌而出的热浪。
  下一瞬,我和容忌竟被一股神秘的吸力拽入壁画之中。
  “你们是谁?”
  壁画中,面如银盘,眉似远山青黛的仕女惊慌失措,一溜烟功夫敏捷上了树,隔着疏密交错的斑驳树影观察着我们。
  “你又是谁?”
  我好奇地打量着她过于丰腴的脸颊,再观她露于袖外的一截雪腕,只觉她这般打扮近千年中甚是少见。
  她生得丰腴,长得也是雍容华贵,同饥荒时期百姓所推崇的丰腴美极度紊合。
  仕女痴痴地望向我身侧的容忌,娇软的声音甜糯可人,惊得我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是圣君宠姬,得圣君赐名‘呱唧’,原身是蝴蝶泉下素灵雪蛙。得圣君雨露垂青,修得不死之身,长居壁画之中,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呱唧这个名儿不错!”我由衷赞叹道,想不到怨气加身的封於,竟还有如此幼稚的一面!
  呱唧,呱唧,叫一夜呱呱,帐内飞蚊去无踪,妙哉!
  “公子,敢问尊姓大名?”呱唧的眼神自容忌出现后,再未移开眼。
  她从树上跃下,凑近了容忌尚未消肿的脸颊,倏而身处冗长的舌头,欲对容忌行不轨之事。
  我急急将容忌拽于身后,不悦地看向呱唧,“我虽很支持你红杏爬墙,毕竟圣君绝不是能托付终身的良人,但你也不能抢了我的良人!若是再敢侵犯我男人,我就把你打得呱呱叫!”
  呱唧妙目一转,银盘般的脸颊现出两**晕。
  她将我拽至一旁,悄声说道,“壁画中,藏着一个同你容貌相差无几的仙儿!圣君鲜少去看她,但也从未亏待,显然是用了真情的!若是让圣君得知,世上还有个比那仙儿还水灵的你,他定将你疼宠入骨,生数窝蚪儿,享无双荣耀!”
  同我容貌相差无几的仙儿?
  且舞应当不可能,她眼下正忙着在幻境兴风作浪呢!
  难道是母皇!当初,且舞交至父君手中的,紧紧只是母皇的一缕残魄。有没有可能,母皇的肉身并未被毁去,仅仅只是被囚于壁画之中?
  呱唧见我瞳孔微缩,以为我被她说动了,面露灿笑,继而劝慰着我,“不若这样,我们就此交换一下良人如何?从今往后,你来做圣君宠姬,我替你照顾好身边这位俊美无俦的上仙,如何?”
  “呱唧,那仙子人在何处?可否带我前去见她一面?”我激动地扣着呱唧双肩,一想到母皇极有可能并未离世,心中又蹭蹭燃起希望之火。
  “带你去见她,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圣君今夜已宣我侍寝,一时半会儿,我走不开的。不若,你替我侍寝,我带着上仙去寻仙子?”
  我连连推拒道,“不了!侍寝这活儿,我可做不了!你只需告诉我们,仙子居于何处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