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隐情
  “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顾木橙还没有来得及打量家里有什么变化。
  顾老四便让她坐下,认真盘问道。
  其实这话,顾木橙大致猜到是什么意思。
  她可是在一千多年前的大新朝,她一个姑娘家混到男人堆里去,若是被人知道还得了?
  “没有,我和他们都不怎么说话,每天就做自己的事情。爹,你放心,我有分寸,家里的债务还清,我就回家。”
  顾木橙说的也是真话,她一个青春期正在发育的少女,瞒着大家三五个月没问题,久了肯定会被发现,到时候容易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别回去了,我不能拿我的闺女来冒险。这个月五两银子挣到手,你带着这五两银子,去五里苏找你姑姑去吧!跟着她学绣花。债务的事情,你就别管了。我会想办法。”
  五里苏是这个时候苏州的一个地名。
  顾木橙听来往的客商谈论过那个地方。
  说五里苏的苏绣又好又便宜云云。
  张氏一听这话,吓得面无人色。
  “孩他爹,孩子这不是全须全尾的吗?她现在是有了七窍玲珑心的人,若是受了欺负,定然会回来说的,你……”
  “你这是将我闺女往火坑里推!”顾老四噌的一声站了起来,然后怒吼道。
  原来老实人的胸腔里也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顾木橙知道回来肯定顾老四会发飙,也知道肯定这些日子张氏没有少被顾老四骂。
  也不知道张氏是怎样拉着顾老四,才没有让他到客栈来找她,然后大吵大闹将她带回家。
  总之,顾木橙有一点生气了。
  虽说大新朝讲究的是未出阁的女儿在家从父,可是她内里是从后世穿越过来的,是一个人格独立且非常有主见的人。
  顾老四这样的管束,虽然挺符合此时的时代背景,但是却让顾木橙觉得不舒服了。
  好好的去打工靠自己的手艺挣钱吃饭不行,翻山越岭去南方投靠亲戚便可行吗?
  再说了,如果所谓姑姑这样靠谱,那么为什么她在原主的记忆力却搜不出来任何的讯息,而张氏却也是听到投靠之类的话便脸色大变?
  她冷静了好一会,才没有说出会伤害人的话。
  “我把闺女往火坑里推,当初是谁,为了她那得麻风病的儿子,居然跟你提要让咱们闺女给她当童养媳,还说给我们一些钱。
  就因为他娶不到儿媳妇,就要拿我们家橙儿来受罪……”
  “你闭嘴!”顾老四急了,跺脚说道。
  原来还有这么个隐情。
  这是姑姑能够说得出口,做得出来的事情吗?
  原主得多心凉,受到了多大的伤害,才能假装这些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这个家庭的黑暗面,正一点点撕开。
  温馨和睦的背后,也有一些除了贫穷以外的其他东西。
  顾木橙知道,顾老四没有坏心眼,他只是太过于墨守成规,太过于遵守三纲五常了。
  这样的老实人,周围一抓一大把,但是对儿女,他是没话说的。
  属于他的责任,他没有推卸过。
  只是让他接受自己的女儿外出“抛头露面”来挣钱,他会很自然联想到违背常理,想到以后传出去了,顾木橙再也没脸嫁人了。
  他却忽视了一点。
  继续这么穷下去,她能不能嫁人先另说,顾木庄的病就会彻底耽误了。
  而顾木贵也上不了学堂,一辈子无法扭转命运。
  张氏也只能这样可怜兮兮以泪洗面一辈子。
  这样的人生,光是想想都昏暗无光。
  顾老四一根筋,以为将她推出去,不让她跟着自己过苦日子,至少她就解脱了。
  可是,这就是她的背景,她带着这样的背景去寄人篱下,别人想将她踩成什么样就踩成什么样。
  而且,她心能安吗?
  好多的话在脑海里盘旋着,她却说不出口,因为她知道,顾老四听不进去。
  她安静地转身去挂着剪刀的墙上,取下一把剪刀,然后将一头及腰的头发拿在手里,“我在外面洁身自好,对自己的身份也会守口如瓶,我要靠自己的双手改变命运,若你们不信,我可以削发明志。”
  原主对头发最宝贝,轻易不会动头发。
  有时候顾木贵跟她闹,揪她的头发,温和得跟兔子似的她也会急眼。
  张氏一看顾老四都将顾木橙逼成了这样,心疼极了,忙过来抢剪刀,“娘相信你,娘永远相信你,我的橙儿是有七窍玲珑心的人,连老天都会保佑你,一定没有人会欺负你的。”
  “你……你居然敢用削发来威胁我。”顾老四气急。
  “爹,我不是威胁你,是我在告诉你我想要改变自己的决心。我一个月来都在认真学习厨艺,进步很大。我之前在家里学习织布,学习家务,也没有人来娶我,连一个提亲的都没有,我被人嘲笑,才会生那么一场大病。
  事实证明,如果我一直这样,只有在家中老死,做一个一无是处的人,如果这样,我活着的意义在哪里?你们当初卖了耕牛也要救回我,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顾木橙声音不大,也非常冷静,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条理清晰,有理有据。
  顾老四虽然不服气,但是却被她噎得无话可说。
  他背着手气鼓鼓地离开了。
  张氏忙走过来轻轻拿走她手里的剪刀,一边流泪一边摸着她的背。
  “你爹这一个月没闲着,到处找有没有学徒工可以当,问了好几家,都嫌他年纪太大。
  地里的庄稼长得可好了,你大哥和弟弟也经常都到地里帮忙,家里的事情你别担心。
  现在你爹不在,有什么委屈可一定要跟娘说啊!”
  张氏将心疼都写在眼睛里。
  不过三十几岁,眼角都是沟壑。
  顾木橙有些心疼,摇摇头道:“吃得很好,娘,你看,我都胖了。就是睡觉不能睡整觉,晚上有客人要点宵夜,要爬起来给他们做饭。”
  顾木橙也没有一味的粉饰太平,她知道说点张氏能接受的,让张氏来安慰安慰她,可以让张氏没有那么愧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