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凯西,矛盾心情
  麻木的身体已经感觉不到寒冷和炙热,也许自己还未被吸血鬼杀死,就会因为身体到达极限而死。
  她曾幻想过,一直以军团的团长身份四处征战,以挚友的身份对那个冷酷的男人随意笑骂。
  她和莱瑟很小很小就认识了,感情也几经变化,到最后,以再也不见终结。
  莱瑟强大且冷酷,从来不愿多说话,偏又重情重义,自己能够与他并肩战斗多年,也只是因为少时刻意的恩情。
  鼻端习惯了血腥味,胃部不再痉挛,可是凯西知道,自己到极限了。
  连续几个小时伏在这里释放火焰,魔力也会枯竭,可怕的是,她无法离开这里恢复魔力!
  眼睛很累,连模糊的影像也看不太清了,身为中位恶魔,能够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
  血猎的支援陆续到来,吸血鬼终于失势,她的目的达到了。
  帮助血猎拖住吸血鬼以望圣子船只过岸,她的想法并没有这么光明,她只是…想救莱瑟罢了,同一条船上,圣子也好,小吸血鬼也好,他也好,都会被吸血鬼群攻。
  天空不再有黑影飞掠湖面,凯西精神终于放松下来。
  身处恶劣坏境的身体后遗症开始出现,头眩眼花伴随着浑身无力,就这样慢慢失去意识也好…
  恍惚间,仿佛回到小时候那片紫色曼陀罗花海,可爱的女孩和不展笑颜男孩。
  那时候,我是怎么认识他的呢?思维变的迟钝,隐藏在记忆深处的东西蠢蠢欲动着回放,这大概就是临终前脑子最诚实也最真实的想法吧…在曾经的美好中死去,何其欣慰。
  记忆中的那片花海,那次初遇,成为永恒的画面…
  “小哥哥~你为什么在这里呀?妈妈说过,这里是深渊,只有犯罪的人才会送来,你犯了什么错呀?”
  夏天的风湿热,慢吞吞的推动花朵与男孩女孩黑色沉闷的发丝,天地被怨气浸染的一片玄黄,土里腐烂着枯朽白骨,不时有呜呜的鬼哭狼嚎被风送来,这一小片土地仿佛成了唯一净土。
  “小哥哥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哑巴吗?啊!对不起,你没听见没听见!你一定没听见小西刚才说的话对不对?小西是好孩子,才不会骂人呢…”短发女孩紧张的摇手,一边紧张的四处观望,最后苦瓜脸的凑近男孩诉苦。
  “我悄悄告诉你啊,花海里住着好多好多恶魔,他们会告密的!只要我说错话做错事就要被罚吃好恐怖的东西!”
  “啊哈,不过小哥哥不用害怕,他们不敢吃我~呐呐,你不会说话,一定不会告秘,我们做好朋友好不好?小西也好想自由随性的生活啊!”
  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凯西都会来到这个一小片没有恶魔的花海中与男孩谈笑玩耍。
  男孩就像一个木头人,从来只听不言,然后在三个月后突然消失在了这片深渊。
  深渊花海是恶魔墓地,也是恶魔囚笼,犯罪的恶魔不论强大弱小,都会被送入这里,失去力量永远禁锢。
  他们互相杀戮互相蚕食,尸首滋养出四季不枯的剧毒曼陀罗。
  少年时期,母亲去世,深渊墓地执权者空缺,孤身一人的凯西放弃职位,离开了这片阴森之地。
  游山玩水中遇见了少时唯一朋友,得知他没有成为食物,而且也不是哑巴。
  突如其来的真相似乎对她没有影响,时间冲淡了一切,也许是孤单的久了,看到同样孤单的莱瑟,不由自主就想靠近。
  幼时经历了太多残忍,她并不是冲动的人,他年遇故知固然让人欣喜,但也不能全无防备。
  凯西雇了几个漂亮的恶魔以不同的事件制造出莱瑟的巧遇,最后发现莱瑟并不是好色之徒。
  渐渐的,凯西将逗莱瑟的行为作为日常娱乐,常常雇人制造巧遇与事端,结果莱瑟太过无情,惹恼了就会毫不留情斩杀。
  两次死人后,她便放弃了玩耍,想着与他成为朋友,一定会很有意思。
  一次刻意帮助莱瑟脱险后,终于能够与他同行,虽然莱瑟不喜欢自己,可是她总是利用救命之恩来友情绑定,她知道莱瑟没有认出自己,心中其实是不爽的。
  不爽全部付诸行动,整天嘻嘻哈哈闹腾着,时间久了,莱瑟也就默许了。
  十八岁是美好的年纪,凯西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莱瑟,她照顾莱瑟的生活起居,和他一起建立军团,在乱世中一起浮沉。
  她是喜欢莱瑟的,但是莱瑟对她并无男女之情,至少时重遇开始已经一年,莱瑟的世界除了战斗别无其他。
  也曾派女人撩拨过,后来被莱瑟怒吼。
  莱瑟说他不喜欢女人,那样生气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这是凯西第一次难过,因为莱瑟的怒火,也因为他的宣告。
  爱慕就这样被隐藏,往后又一起南征北战三十年之余,当初萌发的情感被自己强行扭转兄弟之情。
  是的,她重遇时以男装现身,后来得知莱瑟不喜欢女人后,就再也没有女装过。
  直到几个月前堕天使遇隐出现。
  遇隐和莱瑟几分相似,性格却截然相反。
  温柔的他很快就吸引了她全部注意力,可是离开军团的想法从来没有过。
  那一晚,莱瑟受了重伤回归,帐篷里灯火摇曳,映照着女人身影。
  仿佛有什么东西消失了,她想,自己该离开了。
  那几天生活过的不是很开心,醉酒中对遇隐说了很多很多,她以为自己对莱瑟已经是兄弟之情,结果看到面都没见过的女人后就第一时间选择逃避,再后来就决定同遇隐一块离开军团。
  她是喜欢遇隐的,但离开更多的原因是因为莱瑟。
  死也不离开村庄一部分原因是遇隐的承诺,一部分是赌气。
  她与莱瑟相识多年,只因为离开就被定义为背叛而亲自抹杀,那么这些年风雨同舟的陪伴到底算什么?
  凯西很讨厌自己,明明喜欢莱瑟,又以兄弟相称,因为他不喜欢女人,就连续做了三十多年的男人,这样矛盾的自己让她每天疲于伪装。
  然而伪装的坚强终究抵不过温柔以待,遇隐的出现让她打破原有生活,踏出了纠结的情感。
  那天细雨绵绵,莱瑟冷酷执剑抵在胸前,问她,你跟不跟我走。
  那样冰冷的神情,那样绝情的手段,心在那一刻连最后的温度也消亡了,她恨上莱瑟。
  她知道莱瑟后来强行轻薄是为了惩罚,也为他诋毁遇隐的行为感到愤怒,所以选择同归于尽。
  可是……为什么要护在我上方呢?明明你想杀我,而我,也想杀你!
  为什么?为什么?凯西无声的咆哮着,感受到外界声音渐渐抽离。
  可是已经不想抬眼看了,血猎也好,吸血鬼也好,所有人也好,都与她没关系了,就这样睡着吧,睡着了就不会想那么多了…
  身上的重量在减轻,冰冷的触感在消失,有什么东西在身体上一寸寸划过,驱散了寒冷带来温暖。
  脑子一团浆糊,不想思考,只想就此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