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添翼
主宅外的空地上, 嘶声咴咴。几匹健马正载着马上骑士, 在不大的空场上来回奔驰，不时还有呼喝声传来。
“双腿夹紧，身体前倾！别坐的太死了，动起来, 随着马的步伐起伏腰肢！手上的缰绳都给我牵好了, 别太松，也别抓的太紧！”
随着这些话，尘土飞扬，蹄声交织，简直比旁边的校场还要纷乱几分。
站在大门外, 梁峰看到的就是这么副景象。十名刚刚选出的骑兵, 正在奕延的指挥下学习马术。这些人都是上过阵的老兵，大半是羯人, 还有几个庄户。可是除了奕延的动作称得上自如外, 其他都一副死死趴在马背上的模样, 要多可笑就有多可笑。
像是发现了他的身影, 奕延一拉缰绳, 催马就向这边驰来。马速比想象的还要快, 转瞬就奔到了身边，然而那马并未撞上人，奕延一牵手中马缰, 马儿哒哒两步, 就从疾驰变作了缓行, 连灰尘都没怎么荡起，稳稳停了道边。
奕延翻身下马，牵着那匹神采奕奕的健马走到了梁峰面前：“主公！”
“这是什么马？这么听话！”梁峰站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的马儿。
他前世跟死党们出去玩时，骑过几次马，但是都是俱乐部里那种乖顺到没脾气的骟马。别说尥蹶子了，连叫都很少叫上一声。这么精神的马儿，还真是头次见到。
“都是匈奴马。耐寒，吃得少，冲阵速度虽然不快，但是脚力很足。”奕延伸手抚了抚爱驹的鬃毛，看起来相当满意。
匈奴马？是蒙古马的一种吗？
“我说这马看起来怎么有些矮。”梁峰忍了老半天，终于忍不住伸出手，也在马颈上摸了一摸。
那马儿被奕延刷的白亮，鬃毛跟缎子似得，脖颈的肌肉紧致结实，还微微渗着油汗，就像裹在丝绸里的精钢。被陌生人这么碰触，它倒没有受惊，随意闻了闻梁峰宽大的袖口，像是被呛到了一样，扭头打了个响亮的鼻响。
“哈哈，这马看起来挺乖，我能骑吗？”梁峰顿时来了精神，兴致勃勃问道。
“不能。”奕延答得极为干脆，“骑马需用腰力腿力，主公体弱，不宜骑马。”
啧！被倒头浇了盆冷水，梁峰也是没脾气。自己的状况自己清楚，虽然经过长时间调养，终于没有戒断反应了，但是体质仍旧虚弱。平地上走一会儿就满头冷汗，别说骑马了。
悻悻收回了手，他看向搭在马背上的鞍辔，皱了皱眉：“用这些好控马吗？”
因为骑兵是临时组建的，根本没来得及配合适的马鞍。现有的几具鞍辔还是从山匪那儿缴获来的，破旧不堪，看起来跟后世的马鞍也有不小差距。马镫也不是铁的，而是一条软布。难怪奕延会说骑马需要腰力腿力，用这玩意，骑术恐怕得相当高超，才能驾驭战马吧？
“可以了。以前在家，无鞍的时候也骑得。”奕延却答的轻松，“其他人训上个十天半月，也就习惯了。”
正说着，场中就传来一声惊呼，有人从马上摔了下来。梁峰惊得上前一步：“有人落马了！”
“马速不快，摔摔就长记性了。”奕延头都没回，淡淡道。
看着那人狼狈不堪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梁峰这才放下了心，不由对这些预备役骑兵们深表同情。有这么个教官，可有他们受的。不过自己现在也是穷，全套装备搞起来，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这次部曲增加的新兵种可不止眼前这十个骑兵，还有十个刀盾兵，五个弓手，兵器也要现打。铁甲是肯定没有了，但是皮甲能做还得做些。加上还在训练的三十个长槍兵，只是想想梁峰就觉得肝儿痛。卖粗瓷那点盈余，真是杯水车薪。
轻轻叹了口气，梁峰道：“先让他们练着，马蹄铁估计还要些时日才能打好。到时用府里的驴马试试效果，好用了就考虑给战马装备。不过这些骑兵的地面操练也不能疏忽，要让他们上马能冲阵，下马能迎敌才行。”
“他们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主公放心。”像是想到了什么，奕延又道：“主公，这次回来的路上，我们碰到了两股哨探。”
“哦？”梁峰立刻打起了精神，“是附近的山匪吗？”
“应该是。”奕延目中迸出了些杀气，“等新兵训好了，要带出练练。让那群狗贼知道梁府‘勇锐营’的名号！”
看着奕延那副杀气腾腾的模样，梁峰笑了：“没错，是应该好好清缴一下山匪了。”
让新兵见血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现在最重要的商道问题。要花时间打探附近的势力情况，清理出一条足够安全的通商道路。现在梁府的存粮依旧捉襟见肘，不一定能撑到秋收。恐怕还要赶在麦价没涨起来之前，再采购一批粮秣。如果新兵堪用的话，能到晋阳购粮，可是能省不少钱的。
只看晋阳那边，能不能尽快控制住疫情了。
※
“不不！布巾不能反着带！只能单面朝内！所有人都穿好你们的麻衣，热也不能脱掉！每天至少用热水净手三次……这是，这是佛祖的旨意！”
姜达的喉咙都快哑了，忍不住又把佛祖搬了出来。不行，这些注意事项还是得让僧人们去教诲，他们的一句话，比自己说一百遍都管用。
医寮是筹建了起来，但是问题还是多的让人头痛。来伺候病患的百姓，根本听不懂防疫的重要性。若是让这些人染上疫病，在医寮中乱跑，那才是要命的事情！看来要再跟主持说一下，让他多派些僧人来。有了僧人言传身教，这些愚夫愚妇才不至于惹出什么祸端。
还有那些刺史府指派的医者，用起来也不那么顺手。不是敷衍了事，就是医术堪忧。现在医寮中还是姜家一系作为顶梁柱。可是病患这么多，祖父都已经累病了，再这样下去，如何是好？
正愁的焦头烂额，外面仆役突然禀道：“姜郎君，梁府来信了！”
“快快给我！”梁府的信从来都是第一时间送到医寮，姜达都等不及信使进门，直接把信夺了过来，拆开细看。
过了片刻，他突然一咬牙，大步向后院走去。
后院堆放着大量药材，不少医者都聚在这里，抓药熬药。姜太医正伏在案边看着手头的方子，时不时提笔勾画些什么。
“祖父！”看到须发皆白的祖父带病在这里验方，姜达的眼睛都热了，快步走了上去。
“达儿，前院出什么事了吗？”姜太医赶忙问道。他也清楚医寮现在的忙碌程度，能让姜达亲自赶过来的，肯定是大事。
“是子熙的信到了。”姜达二话不说，把信递给了祖父。
这下姜太医也来精神了，展信细细看来。只是片刻，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让医者写下经手的病例，汇总成册？”
这根本不可能！由刺史府指派的医工，怎么会乖乖把自己的看诊心得写出来？各家都有自己的不传之秘，谁会在同行面前露出根底？
姜达却道：“我倒觉得，这是个可行之法！如今派来医寮的，多是庸手。祁县的张神医，阳邑的钟家父子，还有乐平的顾氏，哪家不是世代名医？若是他们肯派人前来晋阳，一起交流医术，不比这些医工们堪用太多？只是想邀他们来，恐怕要下些本钱……”
姜太医立刻听懂了姜达的言下之意。这是要让他们姜家为表率，先披露一些良方秘术，才能以此为由，吸引更多名医。然而此事关乎姜家命脉，根本就不是姜达能做主的。
看着祖父面上凝重神情，姜达嘴唇动了动：“也许把防疫种种告知他们，就能……”
姜太医摇了摇头：“这些东西，早晚都会传出去的。想要引钟、顾几家前来晋阳，唯有师父留下来的伤寒心得。”
姜家师承王熙一派，王熙本就是名医，官拜太医令，又搜集整理了张仲景的医书，重编了《伤寒论》一书。他对于伤寒的心得感悟，自然非一般人可比。若是有这个做引，那些名医，说什么都会来晋阳看看。
“可是这些涉及姜家根本……”姜达心头也矛盾得紧。他不止一次听过梁子熙提起研讨之事，但是门户之别，是那么轻易就能舍弃的吗？若是一个不好，恐怕连姜家都要搭了进去。
姜太医却缓缓摇头：“伤寒可不是一家之疾，关乎所有人的性命。当年张仲景写《伤寒杂病论》，就是想让它流芳百世。我师重新编撰《伤寒论》，也是同样的道理。若是因为门户之别，敝帚自珍，才是枉顾先师的意愿！达儿，医术可以世代精研，但是救人之心，才是医者的根本所在！”
这些，姜达在祖父口中听过无数次，但是从未有一次，如此的震撼人心。他重重点了点头：“孩儿晓得！”
“嗯。子熙这法子，是个良策。我这就去信给几位故交，若是他们能来晋阳，这次防治疫病就更有把握了。医寮之事，你要仔细留心，那些僧人才是关键所在。务必要让他们知晓防疫要领，教给百姓。对于帮工杂役，也莫说医理，只提佛祖！”
这正是姜达心中所想，他立刻道：“我会给下面管事交代清楚，除了佛祖之外，也要让更多人知晓梁子熙的名讳！”
不论是佛祖入梦还是防疫基础，都少不了梁丰的一片心血，怎么能让那些僧人把功劳全部占去？
“如此甚好！”姜太医赞道。
只是短短一番倾谈，姜达就觉浑身再次充满了力气，匆匆行礼之后，他大步向前院走去。看着那条笔挺身影，姜太医不由微微颔首。能够继承姜家衣钵的，只怕非此子莫属了。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
收回视线，姜太医从一旁抽出几张纸来，写起书信。很快，几封信从晋阳递往了周边县郡，又有更多的信送了回来。看到了姜家的赤诚之心，又有几个医者能够无动于衷？越来越多的车驾，向着晋阳医寮飞驰而来。
※※※※※※※※※※※※※※※※※※※※
这两天降温，似乎感冒惹qaq
今天再瘦小一下，明天一定粗长t_t呜呜最近真的是裸|奔，窝每天都在努力码字，不要抛弃窝啦qaq
还有扣扣读者群，有兴趣的也可以加一下，不过窝不长上线囧，敲门砖是任意作品名
298229871（不捂着不许笑!）
感谢雕弓写明月、打酱油、人面羊、……、阿莫、江枫、二饼、罗雨薇、kila_yamata、me&cat、药酒九九、fubo、柒柒、隶属止戈侯、怀璧、我家勛鹿萌萌哒、怀璧、无染染染染染染染、隶属止戈侯、求喂食的嗷嗷婷、舞清歌、寒夜词、blue、21世纪花龄等同学投喂的地雷
还有kumoki同学投喂的3个火箭炮，一个个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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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是姜达心中所想，他立刻道：“我会给下面管事交代清楚，除了佛祖之外，也要让更多人知晓梁子熙的名讳！”
不论是佛祖入梦还是防疫基础，都少不了梁丰的一片心血，怎么能让那些僧人把功劳全部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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