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尴尬了
  第三十五章
  温凌钧虽瞧着瘦削, 可是力气倒是不小, 扛着糖葫芦棍跟着纪清晨上楼, 气息匀称, 连脸颊都未泛红。
  小姑娘这可真是得意极了, 都见过买糖葫芦的, 谁见过连卖糖葫芦的架子都给买下来的, 方才他们进来的时候,整个酒楼一层的客人,都转头盯着他们看。
  纪清晨还特意瞧了温凌钧的表情, 虽然被这么多人围观,可是他脸上没有丝毫的窘迫,也没有尴尬, 反而是坦坦荡荡, 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
  不错,可塑之才也。
  待到了包间门口, 就见一身粉嫩的小姑娘停了下来, 转过身子时, 那层层叠叠的裙子旋即在空中舞动, 似是打开的花苞般。她站定后, 白嫩的包子脸甚是可怜,“温哥哥, 若是祖母知道我叫你买了这么多糖葫芦,定然是要不高兴的。”
  “沅沅, 你放心, 温哥哥便说是自个非要买的,你啊,只是勉为其难的收下了,”小姑娘的这点小心思,温凌钧岂有看不透的道理,只是他愿意宠着这个小丫头罢了。
  温凌钧母亲体弱,只有他一子,虽家中也有庶出的弟弟妹妹,可到底关系不是十分亲近。纪清晨长得实在是玉雪可爱,见到她的人就没有不喜欢的道理,虽说之前她的性子有些刁蛮任性,可如今都剩下了天真可爱,自是叫谁都喜欢。
  纪清晨感动地一点头,瞧着她这个未来大姐夫,竟是这般通情达理。
  于是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推开了包厢的门,此时房中的几人正坐着圆桌旁说话聊天,瞧见有人推门进来,自是都转头看过来。
  只是先瞧见了一手拿着糖葫芦,正喜滋滋地吃着的纪清晨,而旁边跟着的竟是扛着糖葫芦架子的在温凌钧,别说纪宝璟了,就连老太太这般处变不惊的都人,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还是大伯母韩氏率先道:“这,这是怎么了?”
  “见过老太太、伯母,”温凌钧先是叫了两位,却是最后温柔地又添了一句,“还有大姑娘。”
  纪宝璟瞧着他,竟是觉得说不出的好笑。上次见面时,他在宝璟眼中也不过就是个有些优秀的少年,何况如今纪家还住着两个不分伯仲的人,所以温凌钧在她心中也不过就是个浅浅的印象罢了。
  可是今日她瞧着他,扛着那卖糖葫芦的架子,一串串鲜红的糖葫芦正插在上头,瞧着真是有种叫人开怀的有趣,而她也是拿出帕子挡住自己的嘴,低头浅笑。
  “沅沅,”老太太一瞧,便知道定又是这小家伙出的主意,就属她最是古灵精怪了。
  只是小姑娘可不害怕,朝着温凌钧瞧了一眼,温润的少年立即道:“老夫人,我瞧着楼下小贩卖的糖葫芦甚是可口,便买了些上来,想给您也尝尝鲜。”
  这孩子哟,可真是会说话。
  老太太心里头是真高兴啊,她是气纪清晨的不懂事,可是温凌钧却是真懂事啊,主动帮这小东西兜着,还美其名曰是给她们尝尝鲜的,这可真是会说话会做人。
  纪清晨心底也是诧异,瞧着这位前世的大姐夫的模样,竟是说话也能跟抹了蜜似得。既是人家都替她兜着了,小姑娘自然也不好意思直叫他一个人难做。
  她伸出软软的小手,就是把温凌钧拉了进来,说道:“温哥哥进来坐吧。”
  声音甜甜糯糯的,直叫人不忍拒绝。
  不过温凌钧也没想到拒绝,他扛着架子便走了进来,只是老太太这会却是忍不住了,忙是道:“还不把温世子手里的东西拿过来。”
  旁边走出一个颇为健壮的婆子,赶紧道:“世子爷,这东西沉重,还是叫奴婢拿着吧。”
  “那就有劳了,”温凌钧温言一笑。
  纪清晨这会倒是赶紧上前,从糖葫芦架子上拿了一串又大又红的,赶紧递给老太太,说道:“这个最大最甜的,给祖母吃。”
  瞧着面前小姑娘这晶莹水灵的大眼睛,老太太真是还没吃,便已经甜在心头了。
  而随后纪清晨又拿了另外一串,走到韩氏跟前,乖巧地说:“这个第二大第二甜的,就给大伯母。”
  “哎哟,我的乖乖哟,如今竟是这般懂事了,”韩氏一笑,接过糖葫芦的同时,又是在她脸上摸了一下。
  倒是轮到纪宝璟的时候,纪清晨嘿嘿一笑,跑到樱桃身后,将她一直藏在后背的鲜花拿了出来,方才她瞧见楼下有卖花的小姑娘,也也叫温凌钧给了钱买了一束。这一捧鲜花,有含苞待放的,也有开得正浓的,因着是早上刚摘的,上头的露珠都还没蒸发呢。
  “我知道大姐姐不爱吃这黏牙的,便给大姐姐买了这个,”小姑娘人本就小,此时一捧花拿在面前,快要把她的小包子脸给挡住了哦。
  这可……
  房中出现一片沉寂后,也不知是谁没忍不住,扑哧一声轻笑,接着便是所有人都笑了起来。而纪宝璟则是一边脸红一边又浅笑。
  韩氏这会可真是连肚子笑疼,伸手指着她便道:“幸亏咱们沅沅是生作了女儿身,这要是个男子,指不定有多少风流债呢。”
  可不就是,这才多大的年纪,就这么懂得讨姐姐的欢心了。
  而此时的温凌钧轻抬眼睑看了过去,虽竭力克制,可是眼底却还是隐隐地期望。毕竟那束花乃是他花了银子买的,若是她收下去,那也相当于是自个送给她了。
  一想到这里,温凌钧心中还生出了几分甜蜜。
  他素来端正自持,自拜如三通先生门下后,看着先生与师娘那般琴瑟和鸣、恩爱相随,也曾想过自个未来的妻子会该是怎样的呢?或许她不需要太过好看,也不需要精明强干,只一心念着自个,那便是最好的了吧。
  可是他未曾想过的是,他会一眼就瞧中。
  在回去的这几日,总是能想起那日她回眸时的明媚笑颜,想着想着,心底就像是被吹微风吹皱的湖水,久久都不能平静。
  温凌钧这次生怕再像上次那般,唐突了佳人,可是却又禁不住心底的期许,抬眸看了一眼。
  她很好看,是那种明艳动人的好看,一颦一笑中都叫他喜欢。
  此时温凌钧才晓情滋味,原来是比蜜糖更甜,想着她的时候心里高兴,若是能看她一眼,便觉得是天大的福分。这样的滋味,叫他喜欢。
  “大姐姐,”纪清晨又叫了一声。
  纪宝璟这才伸出双手,接了过来,她的手掌白皙修长,指甲上是淡淡的凤仙花汁染成的粉色,并不鲜艳,却有一抹淡淡的温柔。
  “谢谢沅沅,”纪宝璟低头,轻轻地闻了下。
  温凌钧瞧着对面少女俯身闻着花香的举动,她好看的脸蛋就凑近那束花,鲜艳的娇花却丝毫未夺去她的光彩,竟是人比花还要娇艳动人。
  纪宝璟闻过花香后,便起身,拉着纪清晨的手道:“沅沅,跟姐姐到旁边去坐坐吧,待会龙舟就要开始了。”
  这酒楼就建在湖边,前后两处都开着窗子,前头的窗子是对准大街上的,而后面的窗子还有阳台,是专门用作看龙舟比赛的。这样的酒楼沿着湖边可有不少,每年到端午节的时候,都是供不应求的,能订到好位置的,那都是真定府赫赫有名的人家。
  “温世子,别站着了,坐吧,”老太太温和地说道。
  温凌钧能上来打个招呼,见上纪宝璟一面,便已是得偿所愿了。如今这一屋子的女眷,他怎好能留下来呢,于是他说道:“老夫人,我出来也有一阵子了,还要回去服侍先生,所以就不多打扰了。”
  “三通先生今日也来了?”老太太有些惊讶地说。
  温凌钧含笑,道:“先生一喜静,今年倒是难得来了雅兴,来观赏这赛龙舟的盛会。”
  要说赛龙舟,京城每年端午举办的龙舟比赛,那才叫热闹呢,下场比赛的有禁军、五军都督府的,也有勋贵子弟。那些从底层上来的军士,瞧不上这些只靠着祖辈英名的勋贵子弟,而勋贵子弟也瞧不上这些大老粗抢了他们的风头,双方斗法才叫好看。
  就是连皇上,都是每年都要到永定河边上观赏龙舟,而勇夺魁首的人,那可真是威风极了。
  只是三通先生在京城的时候,不喜欢凑这热闹,要不然以他之名,永定河边上岂会没有他的一席之地。
  他是被师娘打发出来买东西的,本就想碰碰运气,瞧着能不能撞上纪家的人,没承想还真是这般有缘分。
  “姐姐,是三通先生哎,”这位当世大儒的圣明,纪清晨两世可都是如雷贯耳。只是前世她生时,只是个江南商贾家的女儿,自是没资格见大儒。而死后,她附在裴世泽玉佩的身上,他名声的可不好,不择手段,残害忠良,你说,人家大儒先生能待见他吗?
  所以纪清晨也一直都闻名,而从未见面。
  没想到这世,竟是有了此番机缘。若是不去求见一番,可真是对不起,这样的天赐良机呢。
  纪宝璟捏住她的手,缓缓摇头,可是眼中却也是犹豫之色。她自幼便饱读诗书,纪延生没儿子,就把她当儿子一样地教养,她启蒙的时候,是纪延生将她抱在怀里,一遍一遍地教着的。
  所以如今知晓三通先生,就在附近,怎会不想见一见高贤呢。
  “姐姐,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姐姐你不是最喜欢三通先生的画作吗?这次可当面求教一番啊,”纪清晨实在是太懂得,怎么诱惑人了,这还真是专挑人的软肋来。
  而一直竖着耳朵听着这边动静的温凌钧,在听到纪宝璟喜欢先生的画作,登时喜上眉梢。他跟随先生这些年,与画作上也有些心得。
  他心中欣喜,却不好乍然插嘴。
  纪宝璟被她说的心动,当世皆知三通先生乃是大儒,可是却极少有人知道,先生的画也乃是一绝。她曾在祖父的书房中,见到过三通先生的真迹。当时她虽年幼,却还是被画中的写意所吸引,她这般喜欢画画,也未尝不是受了先生的影响。
  “姐姐,去吧,说不准下次就没这么好的机缘了呢,”纪清晨自然瞧见了纪宝璟脸上的犹豫,又给她添了把柴火。
  “宝璟,你若是想去见见,那就随温世子一块过去,说来三通先生还是你祖父的至交好友,咱们两家也算是有些渊源的,”老太太瞧着纪清晨一直缠着纪宝璟,她也知大孙女就喜欢画画,所以去见见大家,也能长些见识。
  既然连祖母都开口了,纪宝璟自然是没有再扭捏,叫丫鬟取了帷帽带上,这才走到温凌钧身边,微微屈膝道:“麻烦温世子了。”
  “不麻烦,不麻烦,”温凌钧立即摆手,脸上的欢喜是真的没藏住。
  纪清晨年纪还小,自是不需要戴帷帽,牵着纪宝璟的手,便跟着温凌钧下楼去了。
  待他们走后,韩氏这心里就跟猫抓似得,她虽不是什么满腹经纶的才女,可也知道三通先生的名号,况且上回温凌钧来了家中,儿子荣堂在她跟前可是说了好几回,话里话外都是羡慕这位温世子能拜入三通先生门下。
  如今听到三通先生在城中,她便试探着说道:“娘,三通先生难得来真定,咱们不如叫荣堂、行堂他们兄弟,也跟着去长长见识。”
  韩氏心想连纪宝璟这样的姑娘都能去见三通先生,难不成她儿子是正经准备科举考试的,还见不得了?
  “你以为延生一大清早带着他们出去,是为了什么?”老太太淡淡说道,可心底却是忍不住叹气,这老大媳妇啊,年轻的时候瞧着还好,怎么年纪越大了,反倒是越发地小家子气了?
  这都是一家人,如今两房才有荣堂这么一个嫡子,难道有什么好事,纪延生还能藏着掖着不成?
  韩氏是听出了老太太的不高兴,立即赔笑道:“还是二叔想得周到,我一个妇道人家,还真是不懂这些。”
  **
  一路上虽有丫鬟婆子旁边伺候着,可是温凌钧还是时刻注意着两边的情况,生怕有人冲过来,唐突了佳人。
  只是这街上人头涌动,瞧着竟像是整个真定的人,都聚集到了这一条街上来。丫鬟婆子将他们三人围成一圈,只是人实在是太挤了,温凌钧被挤地撞了一下旁边的纪宝璟。
  他立即低声连道:“对不起,纪姑娘,我不是故意的。”
  他声音虽轻,可纪宝璟却听得清楚,就是在自己的耳边作响,于是她轻声摇头道:“无妨,温世子小心。”
  听到她的关心,温凌钧只觉得有一汪暖流从心中滑过,声音更是柔和地如那四月里的湖水,“你才是要小心才是。”
  待他们到了的时候,就见这间酒楼不似旁边那些的热闹,门口还站着官差,见他们过来,立即说道:“这里闲杂人等勿进,还请几位回吧。”
  官差也瞧见他们身边的这些丫鬟婆子,知道定是城中的大户人家的女眷,是以说话也格外客气,也并像对其他人那般,张口就呵斥。
  温凌钧微微皱眉,他离开的时候,门口还未有这些官兵呢。
  他立即抱拳解释道:“我家先生就在楼上的包厢中,还请几位行个方便,让我们上去吧。”
  “你可知这里都是些什么人,”官差见他不停劝阻,上前一步,一手紧紧扣着腰间配着的衙刀。
  “世子爷,您可回来了,”只见一个穿着青衫的少年冲了出来,瞧见他竟是像瞧见了亲人一般,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放下心来。只是他放心之后,又有些哀怨道:“世子爷,您要买什么东西,只管小的去便是了,何必要亲自跑一趟,可叫小的好生担心啊。”
  纪清晨在一旁瞧着这小厮,可实在是有趣,嘴皮子上下吧嗒吧嗒地,逗得她一下就笑了。
  二宝这下才看见跟着自家世子爷一块回来的两位姑娘,高挑的妙龄少女带着帷帽,瞧不清楚面容,只是瞧着身形就叫人觉得,这定是位美人儿。
  至于那位正笑着的玉团子,哟,可真叫二宝稀罕了,只见她梳着可爱的花苞髻,全身穿着粉色裙衫,就连头发上绑着的发带都是粉色的,而她的小脸却是格外地白皙圆润,那乌溜溜的大眼睛,又亮又黑,就像是刚洗过的葡萄,水灵灵的。
  “二宝,你与这两位官爷说说,我要进去,”温凌钧见他一直盯着旁边瞧,立即板着脸说道。
  二宝这才回过头,道:“咱们世子爷可是三通先生的弟子,你们还不速速让开。”
  几个官差方才一听他喊世子爷的时候,就已经被吓得够呛,这会哪里还敢拦着他啊,忙是让开了道,请几人进去了。
  待上了二楼之后,二宝还在说:“您刚走没多久,知府大人就带着一帮人都来了,如今还在说着话呢。夫人在旁边的包厢歇息着呢。”
  因着三通先生正与知府大人在说话,于是温凌钧便带着纪宝璟和清晨,先去他师娘的包厢中,毕竟女孩也不好去都是男人的房中。
  待敲了门之后,是个丫鬟过来开门的,见温凌钧站在门口,立即欣喜道:“世子爷,您可回来了。”
  “是凌钧回来了?”屋子里面传来一个有些苍老温柔的声音。
  “师娘,弟子带了几位旧友前来,”温凌钧进门后,立即禀告道。
  屋子里头坐着的是一位穿着暗紫色竹叶缎面对襟长褙子的老夫人,头发有些花白,却梳地整整齐齐,插着一支水头十足的翡翠簪子,耳朵上也是同样水头的翡翠耳环。
  “师娘,这两位姑娘乃是真定纪家的姑娘,这位是大姑娘,这位是七姑娘,”温凌钧解释道。
  纪宝璟和纪清晨都给老夫人请了安,而坐在桌旁的老夫人,仔细了打量了她们两姐妹,半晌才道:“你们祖母如今身子骨可还好啊?”
  “谢夫人关心,祖母身子骨一直硬朗,今个也来看龙舟了,”是纪宝璟回的话。
  老夫人听她的声音,如黄鹂初谷,清脆动人,不由道:“上回见你的时候,你走路尚且还要叫人搀着呢,没想到这一晃竟已经长得这般大了。”
  待老夫人叫她们坐下后,便在一处说话。纪清晨这才晓得,原来逝去的祖父与三通先生年幼时,竟然还在一个学堂里头读过书,竟是有如此的同窗之谊。
  不过祖父考上科举之后,便在朝中为官。倒是三通先生闲云野鹤,不喜官场束缚,反倒是成立了另一番贤名。
  三通先生的夫人,也就是面前的这位老太太,本家姓燕,被人称作是燕夫人。
  “如今我们就在王湾村住着,叫你祖母有空,也给我写封信,这么多年没见,也不知她是不是还像从前那般,”燕夫人似是想起了从前的事情,脸上皆是怀念之色。
  因今日实在是不便,所以纪宝璟便提出告辞。
  “你既是喜欢逸之的画,那回头我叫凌钧送两幅到府上,”燕夫人笑着说道。
  纪宝璟闻言又惊又喜,立即说道:“谢夫人,宝璟何德何能。”
  “不过就是几幅画而已,你若是喜欢,以后就来家里玩,”燕夫人挽着她的手,便是从在手腕上撸下一只翡翠的镯子,戴在她的手上,轻声道:“头一回见面,我这个做长辈的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
  “我怎么能收夫人如此贵重的东西,”纪宝璟要推脱,可是却已被燕夫人将镯子带在了手上。
  而随后燕夫人也给了纪清晨一个见面,一枚翡翠雕的玉佩。
  几人这才离开。
  等到了楼下,纪清晨不想这么早回去,就闹着还要往前走,那边桥上也是热闹极了,而且在桥上,还能看见龙舟,这会龙舟可都在河上练习着呢。
  “纪姑娘,我瞧着那边有些小吃,不如我买回来些,给你们尝尝吧,”温凌钧指着不远处,今个是端午,做小吃的都聚集到这一处了,糯米饭、爆肚、锅贴、吹糖人、菱粉糕、绿豆汤,简直是应有尽有,那香味飘地,能顺着微风,跑下十里地。
  纪宝璟正要拒绝,可是旁边的纪清晨,已是甜甜地说:“谢谢温哥哥。”
  温凌钧立即道:“等我一会啊,”说完,就跑了出去,他身边跟着的二宝也是没法子,只得跟着自家世子爷往那边跑。
  待在糯米饭的摊子上站定后,二宝立即问道:“世子爷,您今个怎么这么殷勤啊?”
  “胡说,纪姑娘她们是客,我这只是待客之道而已,”温凌钧义正言辞地说道,却是又催二宝给银子付钱。
  待把周围的小吃摊都买了个遍,二宝道:“世子爷,纪姑娘是大家小姐,哪里会吃这些街边的东西,咱们买了叫人家尝尝鲜也就行了。”
  温凌钧这才收手,只是他们往回走的时候,就见人群都往桥上跑,二宝是个喜欢热闹的性子,拽着一个人便问道:“小哥,请问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前头有人被挤地掉进了河里了,听说还是个姑娘,这可怜见的,”被抓住的人,说完,就往那边跑了。
  温凌钧心中一颤,可是又想着她身边都是丫鬟,定然不会有事的。
  “带着个帽子,一掉下去,人就往水底沉,可真是可怜,”谁知旁边又有一对往回走的人,边走边说。
  温凌钧一下往回狂奔,就见桥上已站满了人,可是他到了原地,就是不见纪宝璟她们一行人的身影。
  而此时河中则飘着一顶白色的帷帽,帽子轻纱尚未湿透,影影绰绰。
  宝璟……
  他扔了手中的东西,便是从桥上跳进了河里,旁边的人都被他吓了一跳,就听人群又大喊道:“有人跳河,有人跳河了。”
  二宝赶到的时候,正瞧见他家世子爷从桥上跳下去,吓得腿直接软了,跪倒在地上。
  “二宝,温哥哥呢,”纪清晨是瞧见二宝才过来的,二宝此时已目光呆滞,只看着桥边栅栏。
  纪清晨赶紧过去一瞧,就见河中一个男子,正奋力地在游着,似乎要游到河中心的那帷帽中。
  此时纪宝璟也听到动静,赶了过来,她自然也瞧见了温凌钧,吓得心都险些漏了一拍。
  “大姐姐,他是想救那顶帽子吗?”纪清晨傻傻地问。
  纪宝璟这会如何不懂,定是他以为是自个掉了下去,便跳进去。于是她也再顾不得大家闺秀的贞静温雅,撩开面前帷帽的轻纱,冲着河中大喊道:“温世子,温世子。”
  可是她喊了两声,都不见他回头。
  一旁的丫鬟们也跟着一起喊,直到纪宝璟大喊一声:“温凌钧,你给我回来。”
  发了疯向河中心狂游的男子,似乎有了感应一般,就是回头看过来。
  十几米长的桥边栏杆上,都围满了人,可是他却一眼瞧见了那个心中的人。
  只见她一只素手轻撩面前的薄纱,虽隔得远,可他似乎能瞧见她脸上的着急,原来不是她啊,真好。
  河中的人,突然就沉了下去。
  吓得桥上的人又纷纷大喊了起来,此时纪宝璟喊道:“若是有哪位义士愿下河救人,我愿出五十两银子。”
  噗通、噗通,一下子就跳了下去四五个人。
  纪清晨瞧着这一幕,竟是忍不住想要。
  她这个未来大姐夫,可真是傻得可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