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后
  辗转难眠的午夜。
  虞响睡不着,十一月里燥热得神不守舍。
  他掀开被子坐起来,划亮手机屏幕,点开徐听寒的聊天页面。
  右上角显示时间。
  01:24
  她应该已经睡了。
  最后两句对话是在今晚十一点半左右,他们互道晚安。简洁的气泡里,徐听寒只打了两个字“晚安”,后面还有个句号。
  他摸电子屏,那两个字被他长按到可以复制,他才收回手。
  上次被她触碰……之后。
  他连梦都做不出来。
  梦境里的虚假虚幻又乏味,他只想要真实的她。
  最近她又开始逃避他的眼神了。是从上回……亲了她。
  她害羞么?
  喉结一动,虞响胸膛发紧,抿着嘴唇,抵挡不住席卷的心悸。
  他确信,情感和欲望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淡去,更不会被遗忘,而会一次次累加。
  只是稍微靠近,甚至想到她,他们一起做过的那些……便顷刻而至将他淹没。
  每一次她迎向他,吻一下,触碰一下,都会再次加码。
  他几乎被这沉重汹涌的快意压倒,却……
  “……徐……”他唇中无意识地逸出半个音,在寂静中有些响,他立刻吞下她的名字,含在唇齿之间。
  时间太晚,她已经睡了。隔着手机,他也怕吵醒了她。
  他双手捧着微亮的屏幕,默默看了一会,微闭双眼。额头抵在屏幕,像能通过屏幕和网络来到她身边。
  身下半硬,但心渐渐平静。
  晚安。
  然而徐听寒没睡。
  她捧着手机,聚精会神地看。
  荧光把她的脸照亮,她眉头紧皱,表情微妙尴尬,甚至有点困。窄小的屏幕上,是赤裸的男女,塞在耳朵里的耳机发出刺耳的声息。
  高清无码。
  程紫发消息:“会了吗?”
  “……”
  徐听寒切换到聊天界面,困顿地眨了眨干涩的眼,回复:“嗯。”
  “记得避孕套,正确佩戴。”程紫打字飞快,一会就蹦出一条,徐听寒手心冒冷汗,来不及回复。
  “安全第一。”
  “……嗯。”
  徐听寒前些日子就有不少坏想法,那天后做了一场梦,就再也压不下去。
  这种隐约混沌却无法遏制的渴求太过强烈,以至于她不能随便看虞响。
  一看他……就没办法想其他的事。
  但虞响看起来没有她这样魂不守舍。
  徐听寒怀疑是不是自己有问题。可她又有所期待。
  期待他和她一样。
  程紫帮了忙,科普解惑,解放思想。
  徐听寒缓缓吐出一口气。她好像懂了。
  ……有机会再说吧。
  只是,一向不熬夜的人,一旦熬夜身体就受不了。
  更何况,徐听寒身体本来就差。
  只睡了四个小时,第二天她就倒了。
  恶心,头晕,心跳过速,天旋地转,站不起来。
  徐听寒强撑着洗漱完,穿好校服,一头撞在门上,刚塞进嘴的吐司牛奶吐出来了。
  她坐在地上愣了一会,爬起来收拾地面,打开窗户通风,请假。
  她请假不奇怪,老王理所当然地准假,让她好好休息。
  高中她一直是这样过来的,这些小病,等她躺一躺慢慢恢复过来,就好了。
  徐听寒躺在床上,心知肚明要快点补眠,却满心焦急。又浪费了学习的时间。
  她心里不舒服,身体也难受,睡不着。
  早上十一点二十叁分,门被敲响。
  徐听寒裹着被子在床上翻身,眼睛下面挂着两个大黑眼圈,眼神呆滞。
  手机又发出响声。
  她接起电话。
  “徐听寒。”是虞响的声音。
  她怔了一下,胳膊肘撑着枕头抬头:“你……”
  “我在门外。”他说完,门又被轻轻敲了一下。
  徐听寒掀开被子,扶着墙走出去,打开门。
  微冷的风和清新的空气从门外吹进来,虞响站在她面前:“饿了吗?”
  徐听寒惊愕地扶着墙,一瞬间想到:房间里没有味道吧?
  好在是没有的。
  虞响没有感觉到异样,他低头看她。
  她还穿着全套校服,短发乱糟糟,毛茸茸,脸色却太过苍白。
  可爱又可怜,看起来受了大罪。
  他在皱眉之前强迫自己不露出让她有负担的表情,在门口脱了校服外套,抖掉凉气,才进屋。
  自己摸了摸自己的手,觉得温度合适,他才伸手扶她。
  一拉一拥,她身上没有力气,被他抱进怀里。
  他体温高,比她的被窝还要温暖,徐听寒松懈下来。他蓝色的毛衣有柔软的细绒,她侧眼看着,想摸。
  ……看到他的一瞬,诧异之余,她什么也没想,只有一种陌生的感情哽在喉间。
  他是她虚弱时候可以依靠的人,是不会责怪她,也不会把她当做负担的人。
  虞响把她送回床上,摸到被窝里不热,犹豫一下,拉开她校服外套的拉链。
  “抬手。”他靠得很近,坐在床边,帮她把外套脱下来。然后他把她塞进被子里,摸了摸她的额头。
  温暖宽大的掌心,虞响的气息。
  徐听寒嘴唇紧闭,突然想哭。
  “吃药了吗?”虞响摸着她的额头不热,低头问。
  徐听寒抓着被子:“你怎么来了?”
  “体育课,我翻墙出来了。”虞响笑道,“中午一起吃饭吧。”
  他怕她没人照顾。
  “你的脚……”徐听寒想起来。
  他把她按在枕头上:“没事,你躺好。”
  她手腕细细的一握,压在枕边时内侧青蓝色的血管明显,一双眼睛黑白分明,躺在被褥间望着他,任由施为。
  可她不舒服。
  虞响低下头,吻她的眉心:“哪里不舒服?我陪你去医院。”
  被他吻过的地方痒,徐听寒没办法伸手抓,两手攥成拳:“我……我只是没睡好。”
  她太蠢了。
  虞响却松了一口气:“等一会粥就送来了,吃完睡一会好不好?”
  她缩在被子里垂着眼,点了点头。
  好乖。
  他心里软得像化了,摸她的拳头,触手冰凉。
  十一月,没有暖气,她睡不好。最容易生病的一段时间,对她尤其不好。
  虞响灌了暖水袋塞进她被窝,烫得她缩脚。
  “烫。”她有点尴尬地说。
  他点了点头,把暖水袋塞到旁边,从床脚抓住她的被子里脚腕,把她的腿拉平,让她踩在暖水袋烫暖的地方:“我帮你暖。”
  他掌心包裹着她的脚腕,过了一会,她的脚腕暖了,又往上,触摸她的小腿。
  隔着校服裤子和秋裤,徐听寒却觉得浑身不自在。她困的要命,身体不舒服,可从虞响掌心传过来的热量源源不断,她心脏跳得急,小腹发烫。
  再往上,膝盖。
  他仰头看她,神情关切。
  可记忆忽然涌了上来,上回醉酒,他和她在这个床上,曾经……
  徐听寒睫毛颤抖,抓紧了被子。
  明明不舒服,她竟然还能这样不纯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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