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明朝考科举_128
  费宏淡定的神色顿时打破了,眼神闪闪躲躲地往外看,低声问:“崔案首怎么猜到是我的?”
  一名举子惊讶道:“真是神猜,你进来看这么几眼,就知道是费子充了?”
  他叔叔费瑞笑道:“崔案首果然广博,竟连我们江西的含珠山都知道。”
  崔案首……纯属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这时候却不能说破,也装起高深莫测来,笑道:“恭喜费解元,快叫他们包起孙夫人的画像,叫令叔侄带走。”
  费宏定了定神,朝他谢道:“其实是我该谢过崔案首。家叔近日要回乡一趟,想不到叔父回程前,我们还能一道做这个导师,见识这么热闹场面,往后回忆此事,也可稍排遣寂寞之意了。”
  崔燮才知道费家这位叔叔要走,率性堂的学子们却都早知道了,提起来都有些留恋,约好了一会儿回客舍要先喝顿践行酒。
  他们这里也热闹的差不多了,费瑞替侄子拿了该得的画,几个收拾东西就要回去,下方戏台大门忽又叫人敲响,有伙计下去开门引人进来,问清了他的身份,便在底下高声通报:“东家,貂蝉诗的作者,‘宛平谢氏’来取画了。”
  崔燮忙叫人搬屏风挡住了导师们,留了一张桌子在外面供人登记,又叫扮貂蝉的小姐出面迎接。
  领奖人上来之后本该先登记确认身份,但那位一开口,屏风后面的导师们顿时额头微微见汗,都不敢说话了——
  那是他们诗经科助教谢经的声音!
  谢助教倒没认出他们来,淡淡地问:“我没有印鉴,不过倒能当场作一首诗证明,各位导师可愿点评?”
  不,不用作,他们都相信助教的品行,不是那冒名顶替之人!
  第111章
  主办人员崔某与十位导师、数名混回来玩的评委大气都不敢出, 静默地对着挂名主办崔启比划手势, 飞快地写字提示他出去礼送教官。
  幸亏崔启机灵,当场压低声音, 沉着地在屏后说:“如今导师们都已回去了, 我们这里都是些收拾东西的工人、乐师, 也无法为先生点评。不过我观先生文彩精华,正气凛然, 不是骗取画作之人, 也不必验证身份,只须在外登记名号, 证明已取走挂画即可。”
  他飞快地换了先前乐工留下的衣裳, 出去请谢助教稍坐, 又去另一间休息室请貂蝉来颁奖。
  幸而那几位美人都喜欢今天的新打扮,还没舍得卸妆、更衣。那位扮成貂蝉的小姐很快转出来,手捧画卷,拖着长长的杂裾、飘带, 如神女般飘过给谢助教颁了奖。
  谢助教稳重地, 客气地答谢一声, 接过画卷展开看了看,而后提笔在登记纸上笺了自己的名号,另写了一首大作,对屏后众人拱了拱手:“我另作了一首诗证明身份,若有人质疑,可将此诗给他看。”
  他转身离去, “貂蝉”远送了几步,盯着他出了戏台大门才回来,敲敲屏风,含着几分笑意,俏皮地说:“那位公子走远了,导师们可以出来了。”
  导师们的心终于安回腔子里,出去看了一眼谢先生的诗。因见那诗仍是咏古言志的,写的比咏美人的格调更高古,没暗藏着什么已经认出他们,等着秋后算帐的意思,更是心神俱定,纷纷夸赞起崔启处变不惊、临危不惧,救众人于水火:
  “今日之事亏得崔少东家的反应快,及时出门拦住了助教,不然若咱们两下见了面,又当如何收场啊!”
  “不错不错,方才多赖崔启小哥了。之前咱们在台上点评,前头隔了屏风,台下又埋着水缸,声音散出去后和平常的略有区别,不那么好认。可若在屋里这么一说话——”
  “呵呵,咱们能认出教官,教官自然也能认出咱们了。”
  “还是太大意了。今日居安斋办这么大的园游会,又不是那等朝廷名旨禁止官员出入之处,少不得有官员勋戚来,那得奖的也说不准是什么人呢。”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监生们不敢再在戏台待着了,叫人看着院子里的游人确实都清了,便提灯下去,走角门回了东侧小院,叫了几坛酒来庆祝方才避过一劫,顺便给费解元的叔父送行。
  转天毕竟不是休沐日,他们也不敢多喝,五更未到就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坐上大车一路晃悠回国子监。到监里不仅没迟到,反而算是去得早的,消假时学正还冲他们赞许地点了点头。
  初八这天又是会讲的日子:上午是祭酒邱大人的《大学》,下午是林监丞讲《诗》,他们只情听课、记笔记,倒不用担心被叫到上台讲解,精神稍差些也没甚要紧。
  只是到抄笔记时,不少人揉着额头叹息:“什么时候居安斋能把你校改好的彩色笔记印出来就好了,省得咱们抄得这么辛苦,还不如你那份工整清楚。”
  崔燮自己还恨不能带个彩色复印机一块儿穿过来呢,只呵呵一笑:“我倒也想叫他们印,可这是祭酒大人的讲义,咱们作学生的岂能私下印?”
  ……
  几道目光穿过教室隔墙,落向率性堂:“听说费举人是司业大人的族侄,如今又正跟着司业念书……”
  万一他能跟老师说说,许他们私下传印笔记呢?哪怕印不成邱祭酒的,能印费司业的也是好的啊!好歹他们昨天一起评过诗,一起叫谢助教堵在屏风后面,险些被抓,也算有交情了。
  反正崔燮是被抄、被印的那个,就没掺和这事,有点时间就抓紧补眠,起来接着听林监丞讲诗经的“兴”“观”“群”“怨”四情。
  晚上回了家,崔燮就急召来崔启、计掌柜和店里的帐房算帐。
  帐房的先从投入算起,在素笺上写下一样样投入道:“这两天租园子、雇人打扫、服侍、布置灯火、桌椅、彩帛装饰、请妓女、戏班、小唱、女先儿、说书先生、置衣装、打头面……共花了近三百两。我还当这笔钱投进去也赚不回什么,得咱们自掏腰包买个名声,却不想光租租客舍给游人,租摊位和灶头给那些卖吃食的,带卖些咱们家从庄里弄的鲜菜肉,自制的茶水、奶点心,就把本钱都赚回来了!”
  之后便是崔启翻着投票簿报帐:“七月初开始预投,这七天的工夫,可说来买过咱们精装版三国的客人都来投遍了,才收着一千五三十余张书封票。晚间人都回城了,就只那么百十号游园的人,就又投了三百张,这就是近一千二百银子又入帐了……”
  他叫帐面上这些数字震得直吸气,又有些纳闷地问:“这般好用的法子,公子怎么不叫他们白天就用?”
  白天……美人的妆容不禁看哪。
  崔燮笑了笑,摇头道:“你晚上也看了那五位美人出场的歌舞,若在白天,演得出这样惑人的气氛么?何况白天人虽多,却是看热闹的多,花钱的少,肯晚上留宿城外的才是有钱有闲的人。”
  晚上能出城在别人家园子睡的,除了导师和评委们那样有人请客的,就都是常在脂粉丛里一掷千金的浪子,他们才是真舍得花钱捧爱豆的。
  他要是不用科举,早成立个大明48女子天团了。今天出单曲,明天开演唱会,后天演杂剧、传奇,年终总决选……非把粉丝钱包掏干净不可。
  计完了票面收入,计掌柜又给他报了大幅海报的销售状况。因着这样大幅的图是要印绘结合的,出图速度极慢,他们从近两个月前就开始准备,至今也才出了六十余幅,剩下的都只收了三分订金,日后再发货。
  总结完收入,计掌柜又问:“甄后那张叫澄堂主人遣家仆来领走了,写了切结书,用了印,当是无妨,但那水西先生今儿一天也没来领,公子画的小乔还在墙上挂着呢。”
  昨晚无人认领的两首诗,崔启回去就叫人写了招贴告示贴在居安斋外墙,只等水西先生和澄堂居士派人来请。
  澄堂居士的家人倒是早早取了甄氏的画像走,水西先生却始终没来。虽有几个自称“水西先生”的,但他们留下的诗都跟说古似的,与原作清新婉丽的风格差别极大,笔迹也对不上,他们就没敢给画。
  他把那几首诗交给崔燮,让他这个国学生鉴定一下。
  崔燮拿起来看了看,果然都是当今流行的台阁体诗,和水西先生那首清丽如梨花烟雨的咏小乔诗不同。
  他拿着素笺说:“这几张我拿回监里叫同窗们看看,至于水西先生……你们多写几张告示,标题就写‘居安斋诚寻第一才子’,把他的诗用大字抄上,再以小字写咱们书斋寻《三国》诗魁首之意,要写得简单朴实,别挂连香艳的文字,只写咱们书斋敬重才子的意思。”
  计掌柜平常也常给店里写告示,这些套路都是熟的,点头应下此事。
  他连夜写了几稿寻人启示,和帐房、崔启合着比较、添改,到半夜才定了稿。一早上又急着叫伙计拿整张的白纸抄下来,“水西先生”四字和那首诗写得大大的,墨色浓到反光,天不亮便贴了满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