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沈峥过了半刻钟才上去。
  就这么点时间,黎江晚就已经睡熟了,估计是想着要给沈峥腾空间的缘故,她的后背是直接贴靠在里侧的墙壁上睡的,手上只拽着一点被角而已,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像是婴儿呆在母亲的子宫里的原始状态。
  他知道,这是最缺乏安全感的表现而已。
  沈峥把整条被子都挪过来轻轻的盖在她的身上。
  之后又把她的手机拿过来。
  她没改密码。
  沈峥输入后直接把她手机里的五点、六点、七点的闹钟全都按掉,之后才把房间的灯关掉往楼下走去。
  黎江晚第二天一觉醒来迷迷糊糊的去床头拿自己的手机,看看外面的天色似乎已经大亮了。
  黎江晚看了下自己的手机,下一秒倒是吓得立马坐了起来。
  怎么刚闭眼不久醒来就九点多了,自己怎么会睡得这么沉,一点都没被闹钟吵醒?
  沈峥会不会走了?
  黎江晚想到这时睡意全无,她坐起后才察觉到床头边齐整的放着一套衣物,是她昨天随便洗下晾在竹子上的衣物,甚至还包括她的内衣……看这警服折叠的齐整程度,显然是出自某人的手法。
  黎江晚伸手拿过来打算先换上再说,未料到前一晚还湿哒哒的警服居然全干了。
  她难以置信的拿过来嗅了起来,果然有闻到炭火烘烤的气味。
  黎江晚心头立马明白过来了。
  她快速换上衣物折叠好被子后就往楼下走去。
  外面的门是大开着,两位老人家都坐在门口处休息,偶尔惬意的聊上几句。
  这边虽然颇为偏僻,看老人家屋里的家具什么的显然手头也不宽裕,然而就这样看着两个满头银发的老人家过着最平淡的生活,黎江晚心头却是莫名看得动容起来。
  少年夫妻老来伴,怎么不让人羡慕呢。
  “施工队大概还要半个小时才能通行,我们现在出发刚好差不多。”沈峥开口说道,他身上也已经换回警服了。
  “恩。”黎江晚点点头,这才不再出神。她身上没带钱财,不过沈峥身上有,昨天晚上帮他洗外套前黎江晚就留意到他把口袋里所有的现金掏出来放在老人家的抽屉里了。
  两人再三道谢才离开。
  今天倒是雨停了,不过路面上随处可见被狂风刮落下来的枝丫落叶什么的,等到两人重新徒步行走三公里左右,马路上果然有叉车在作业铲土中,刚好能够勉强恢复通行。
  回到单位下车后,黎江晚原本是走在沈峥后面的,忽然伸手碰触了下他的胳膊。
  他转身看她,她只当是自己无意间碰触到而已,先走在了前面。
  果然还是湿漉漉的能拧出水来。
  合着他昨晚压根没睡就给自己烘了一晚上的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  老沈还需继续努力?
  ☆、第75章
  黎江晚想到这时,心情莫名有点复杂。
  她走到位置上坐下后还在缓缓钝钝的想着这事,大白倒是贱兮兮的凑过来问道,“昨晚过的怎么样,high不high?”他说时朝黎江晚贱兮兮的挑了下眉毛。
  怪不得黎江晚会和前男友分手,原来是看上沈峥了。
  大白本来是对黎江晚谈了这么久的男朋友说分就分颇有微议的。他虽然还是个单身狗,但是对于爱情观还是很专一的,所以也见不得别人花心。以前虽然经常调侃黎江晚考虑钱大少什么的,那也只是嘴碎调动气氛的调侃而已。不过一想到黎江晚火速上位的现任男朋友是沈峥,他又改了主意决定对此事不发表任何意见。
  为了以后少看卷宗神马的,他必须得有点眼力见把沈峥给讨好到。
  大白在心里暗戳戳的嘀咕着。
  黎江晚一想到昨晚大半夜的在雨夜里无比艰难的爬山涉水,她甚至都有冲动想要把大白暴揍一顿。眼下都懒得和大白搭话,只用没好气的眼神朝他瞪了一下。
  黎江晚留意到沈峥是晚几分钟才回办公室的。
  估计是去宿舍里换衣服去了,她余光打量了几眼,心里这才自在点。
  沈峥昨晚发现那截黄麻的麻绳后,今天早上还在路上就打电话让小张穿便服去泽溪镇上买几条麻绳回来,顺便了解下情况。
  眼下黎江晚和沈峥回来没多久,小张和贾洪新就回来了。
  两人果然都是穿着便服,他们从市面上买的麻绳做工精良。
  “我们随机了解过,泽溪镇盛产黄麻,前门后门的随处可拿材料,而且几乎家家户户都会自己动手编麻绳。”小张开口说道。
  “看这麻绳像是胡乱编出来的,只是把好多股麻绳稍微扭下凑在一起而已,难道作案者是租住在泽溪镇的外地人?所以手法挺生疏的。”黎江晚盯着那截麻绳若有所思的开口。
  沈峥伸手把那截麻绳摸了又摸,之后看了下掌心,隐有一丁点的油印。先前刚从水里捞出来湿漉漉的也看不出来,这会已经晾干的差不多了摸上去就能察觉到异样,他又去接了杯温水过来,剪了半截麻绳泡在温水里,水面上果然渗出一点油印浮在那里。
  “怎么了?”黎江晚看出他有新的发现,她也好奇的伸手去把剩下的半截麻绳放在掌心摸了又摸,之后好奇的看了下掌心,果然隐有油腻,黎江晚想了一会后开口,“应该是动物身上的脂肪。”
  沈峥点点头,“嫌疑人很有可能是屠宰户或者是在屠宰场里工作,手上沾有动物脂肪没洗干净,手工编织麻绳时手上的油印就擦到麻绳上去了,我们可以暂时把嫌疑人的职业范围缩小在屠户身上,先联系镇上派出所了解下情况。”
  当天下午,和镇上派出所的同事联络后就有初步信息了。
  泽溪镇下面暂时符合以上信息的有二十多个人。
  时间紧迫,大家伙自动两人一组出发对泽溪镇下面的屠户逐个问询。
  排查工作才进行到一半,天色就已经漆黑下来了。
  沈峥顾虑再耽搁下去会有新的受害者,要求排查工作连夜完成。夜色茫茫,大家伙都还穿梭在街道巷子里问询排查。
  到晚上十一点多,又接到新的警情。
  a市下面城郊结合部的待拆迁区域那边又发生命案。
  死者是个离异的拆迁户,三十初头,独居。
  隔壁邻居家养的大黄狗一直对着死者生前的住处狂吠不停,隔壁住户这才推门进去看个究竟,没想到立马被吓得魂飞魄散就报警了。
  沈峥和黎江晚这会还在一起盘查其中一个屠宰户,寥寥数语交谈下来,他就把面前的屠户排除掉了。
  眼下接到新的警情,他们两个就直接赶往新的案发现场了。
  半个多小时后,两人最先赶到现场。
  现场果然无比惨烈,女尸身上的性。器官同样不翼而飞,全身赤。裸,被割走乳。房的地方则是两个大窟窿,地上流了一堆的鲜血,这会已然凝固干涸,墙上则是猩红的写着几个大字,“杀猪的姑娘,我会爱你一辈子”
  黎江晚走上前去,用食指指腹碰触了下,开口说道,“鲜血。”
  沈峥走到女尸的地方,蹲下去仔细检查起来。
  女尸身上暂时还没出现尸斑,他又伸手探了下女尸身上的体温。
  “作案时间应该在晚上7点左右,天色正好全黑,这边已经拆迁到一半,附近没有监控。”黎江晚开口说道。
  没多久,局长都亲自过来在现场转了一圈,盯着墙上的几个大字看了好一会,语气肃然的总结起来,“这是对我们公然的挑衅,嫌疑人作案手段无比残忍,案件影响无比恶劣猖狂,务必要迅速查清此案,避免再有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受到迫害。”
  沈峥没有应答,依旧低头顾自在查看死者身上。
  黎江晚站在一边略显尴尬,毕竟局长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她自己的直接领导没搭话,她也干脆走到沈峥旁边蹲下,一起仔细查看死者身上起来。
  局长也就是过来现场转了一圈,发表了下谈话后不久又回去了。
  大白和小张还在赶过来的路上,现场又只剩黎江晚和沈峥两人。
  死者同样是因为窒息而亡,颈部有明显的淤痕印,而且这一次的淤痕印比之前两个被河水浸泡后的女尸要明显许多。
  “左耳后根的指印更长,脖颈右侧的指印更短,嫌疑人是左手作案,锁喉令人窒息致命,嫌疑人手劲非常之大,年纪应该在三十五到四十左右——”
  “并且是个左撇子。”黎江晚接道。
  沈峥微点了下脑袋,之后起来走到写着血字的墙上陷入沉思。
  “杀猪的姑娘——”黎江晚见状也走到血字的墙面前面,在心里默读了几遍后开口,“嫌疑人已经察觉到我们在搜查屠户。”
  “恩。嫌疑人现下的工种应该不是屠户,只是多年前有过从业经历,但是鲜少有人知道他过去的职业,所以他才会有恃无恐。而麻绳上的油脂痕迹,很有可能是因为作案工具把柄上还留有以前的动物脂肪,嫌疑人的手心握过沾有动物脂肪的工具把柄后才会在麻绳上留下痕迹。”
  沈峥说完后就通知大白老吴他们收队回来。
  案子进展陷入僵局。
  等到师傅过来把女尸带走后,沈峥他们在案发现场也没查到其余有用线索就暂时离开了。
  两人晚上都还没顾得上吃饭,眼下回去时黎江晚才察觉到肚子饿的咕噜作响,胃也不挑时机的隐有绞痛起来。
  黎江晚看了下时间,未料到这会都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昨晚也是凌晨才睡的,今天奔波一天了都没休息下,她的体能已经快近透支。干他们这行的,若是遇上棘手的案情,接连蹲点走访数天都是常有的事情,对于体能方面要求的确略高,所以一般在招人方面才会更倾向于男性。
  依着黎江晚以前的充沛体力还算跟得上,不过她自己前阵子过得昏天暗地的体质下降很多,这会跟着沈峥连轴转她就明显察觉到力不从心了,眼下难得可以安逸的坐在车里她立马争分夺秒的休息起来,她至少不能拖后腿。
  黎江晚这会又饿又困,偏偏车子开得极稳,被车里的暖气吹得热烘烘的,那点睡意立马迅速侵占她的大脑,她微微挪动了下坐姿,没一会就睡沉过去了。
  凌晨的马路空荡荡的鲜少有过往车辆,一路畅通无阻。沈峥没多久就开到了单位楼下。
  黎江晚还在沉睡。
  他侧身过来,看着她就在他的旁边,伸手可触,心里隐隐觉着宽慰不少,然而还是有根无形的刺在撕挠着他的心头,让他时刻不得安宁。
  若是在专心查案的时候他还能尚且控制自己的神智,控制自己全部的心思,不让自己被私事左右影响工作。
  然而此刻,四下俱静,密闭的车里甚至都能听到她轻微规律的呼吸声,一下又一下的拂过他的心头。
  就连心底深处的那点欲。望都被放大数万倍。
  他在想她,尽管她就在他的身边,咫尺之遥伸手可触。
  他还是想念的刻骨铭心,深入骨髓。
  他就在黑夜中,一动不动的维持着同样的姿势。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了,沈峥忽然下车,到外面大口抽烟起来。他抽的很急,立马氤氲吞吐出大口的云雾,沈峥一连抽了好几根,他把最后一根烟抽完后就坐回到主驾,侧身过去直接就对着黎江晚亲了下去。
  他刚抽过烟,身上还有烟草味,加之刚刚在外面站了一会,身上还有凌晨雾气的冷意。
  黎江晚沉睡中恍惚觉得脸上有沾到冰凉的东西,她被那点冷意冻得无意识的哆嗦了下。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像是糖葫芦上的糖粉,带着冰冰凉的甜意。
  她近来都很容易做噩梦,不是在狂奔就是被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所困扰,就连梦中都不得安生。
  她已经很久没有做到过这样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