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长虫
  自从上了这条号称是秦始皇的船之后,我受到的惊吓比我这辈子受到过的所有惊讶乘以十都多。
  当我打开手电的一瞬间,我看到在我周围不止一个人影,而是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人影!
  那个瞬间我觉得我的魂魄都顺着我的五官跑出去了,整个人僵得像块木头。
  我确定那不是人俑,因为那些人影都在晃动,和我刚才看到的那个人影一样,虽然幅度并不大,但确实都在晃动。
  “各位大哥大姐,小弟不是有意来冒犯你们的,无论你们是人是鬼的,放我一马吧,我保证现在就滚到十万八千里外。”我一吓傻,就什么话都冒出来了,什么回去我就努力建设四个现代化啊之类的。
  但是说了半天,周围却一点动静都没有,那些人影还是照旧晃来晃去的。
  我这时候也冷静了一些,胆子也大了起来。抬起手电朝前面一个人影照过去,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吓了一跳,那人影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具干尸。
  这干尸已经完全脱了水,按理来说脱水之后的干尸会小很多,但是这个却比一般的要大很多,难怪看起来像个人。
  而且这干尸的脸很诡异,眼珠凸起,长着尖利的獠牙,与其说是像人,倒不如说更像恶鬼。
  这些干尸之所以能立起来,是因为他们都被铁链给穿过身体然后吊了起来,甚为恐怖。但这时候我还没意识到为什么这些干尸会晃动。
  知道这是些不会动的东西后,我就没那么害怕了,人也开始渐渐习惯这种氛围。
  我抬头看了看,发现自己头顶上是个大洞,我就是从那里掉下来的。从高度来判断,我应该是掉到底舱了。
  我记得余子寅说过甲板往下只有一个口,顿时觉得不知所措,在上面只要找到一个射击口就能出现,现在却必须找到唯一的出口了。
  我小心翼翼地在干尸之间穿行,尽量不触碰到他们。
  这底舱和上面不一样,空间极大,完全没有像上面那样做成奇怪的格局。但大了就更让人瘆的慌,因为到处都是吊起来的干尸和黑暗。
  走着走着,我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发现了两件事。
  第一,楼上那奇怪的通道格局,很像一种东西,就是余子寅手里那个盒子上的纹路。刚才走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点似曾相识,一时间也没想起来。现在想来,虽然不是完全一样,却有着很多相似之处。
  第二,这些突眼獠牙的古怪干尸,我总觉得看着有点眼熟。刚才也是没想起来,现在突然就想到了那个碎掉的人俑里的半张脸,那玩意儿也有黑色尖牙,而且看起来很像。
  这到底是些什么玩意儿?怎么都被挂在了这里?
  我想证实一下自己的判断,便朝最近的一具干尸看过去,结果就看到这具干尸的一只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一下。
  我向上帝真主圣母玛利亚发誓,人在接连经受过前所未有的惊吓后,胆子就会变大,愤怒就会超越恐惧。
  所话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我那个瞬间确实被吓到了,但旋即心中燃起一股莫名的怒火,抬脚就朝那具干尸踢过去。
  没想到,这本来一直在晃动的铁链,我一脚过去居然就断了,那具干尸碰的一声就砸在了地上。
  我差点因为自己天赋异禀、身怀绝技了,但是想起甲板上那断掉的桅杆上脆如纸片的铁皮,就猜测可能是年代太过久远了,导致铁链变脆。
  那具干尸掉到地上的时候,刚才咕噜噜转的那颗眼珠子也摔了出来。我生怕这玩意跳起来咬我,但是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动静。
  整个人正要放松的时候,忽然从那眼眶里一道影子箭一般地朝我窜过来。
  我也没看清是什么东西,下意识地伸手去档,只觉得手掌上一股钻心的剧痛,把手电往地上一丢伸手就去抓,一抓就抓到了一条细长的滑腻的东西,正在拼命扭动着往我手里钻。
  我用尽全力狠狠地一扯,然后把那东西一把砸在地上。
  抬手一看,我的手掌上有一个黄豆大小的血洞,正突突地往外冒血。这种痛撕心裂肺,但更让我恐惧的是地上那东西。
  那玩意儿被我正在砸在了手电前面,因此看得格外清楚。那是一条黑色的长虫,起码有我手臂这么长,但却不像蛇那么粗,而是像虫一样细,黑色的身子上有一些古怪的纹路,看得人特别恶心。
  但最可怕的是它的脑袋,准确来说我根本没看到脑袋,只有一张和身体一样粗细的嘴巴,里面布满了锯齿状的尖牙。
  这是什么玩意儿,一口就能把人咬出一个洞来,还往人身体里钻。
  我手上剧痛,只能一只手按住另一只手的伤口,然后抬脚用尽全力地朝那长虫踩去。
  这东西不像蛇那么粗,而且没有骨头,一脚下去就踩烂了,但是它断掉的一半身子居然生命力极其顽强的还在扭动着,并且猛地一扑朝我小腿咬过去。
  本以为身上又得开一个洞,没想到只是微微有点痛感,却没有受伤。
  那半截长虫一口咬在我小腿上,却没能咬开,直接掉在了地上,因为我身上除了脑袋和双手,都穿着叶初心给的潜水服。这时候我心里面真的是一百万个感谢叶初心啊,要不是这衣服就麻烦了。
  我朝那半截长虫又是一脚,这次直接对准头部,这长虫发出“嘶”的一声怪叫,就被我踩得稀烂。
  惊魂未定,我先喘了几口气,抚平一下狂跳的心脏。然后想起随身的腰带上有个小包,里面好像有卷绷带。掏出来胡乱的在手掌上缠了几下,然后俯身去捡那个手电筒。
  刚弯下腰去,就听到一声轻轻的“嘶——”,我一愣,紧接着这个声音就越来越多、此起彼伏起来,像是夏天的蝉鸣。
  我站起来,用手电一照,发现所有的干尸里都挂着一条黑色的长虫,有的是从眼眶里钻出来的,有的是从耳朵里、嘴巴里,还有直接破开皮肉昂起身子的。
  “妈呀,我今天是注定要变成马蜂窝了。”我欲哭无泪地自言自语道。
  忽然,在我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女人的声音。“十点钟方向,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