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节
  人家阳郡王都答应替卤菜店揭匾了,宁知府再不方便也得方便了。宁知府赶忙道:“哪里哪里!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当一串长长的鞭炮点燃时,阳郡王和知府大人出现在店门前。围观的百姓们,认得阳郡王的不多,可府城的人不认识知府青天大老爷的几乎没几个。看到知府大人亲自帮卤菜店揭掉匾额上的红布,“余记卤菜店”几个烫金大字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一阵静默之后,便响起热烈的掌声。
  人群中,伴随着一阵窃窃私语——
  “余记卤菜店什么来头?能请来知府大人给他们揭匾。”
  “听说这家店面本来是知府大人家的,做得绸缎生意,春天的时候突然关了门,大半年才重新整修,开了这家卤菜店。莫非,绸缎生意陪了钱,所以知府大人重新开了这家卤菜店?”
  “我觉得不太像,听隔壁那家人说,这片院子开春就卖出去了。这处院子和店铺地势这么好,即使绸缎铺子不赚钱,关了租出去每个月也能有不少进项……”
  “会不会是比知府大人更大的官,看中这片院子,买了下来?你看跟知府大人一起揭匾的男子,通身的气派,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出身。还有,知府大人对他那么客气,难道他是这家铺子真正的主人?”
  “不管什么原因,这家铺子有知府大人和这位不知名的贵人做靠山,难怪昨天王瘸子的婆娘来胡搅蛮缠,人家小姑娘一点也不怯场,还说请知府老爷给评判呢……”
  ……
  围观者众说纷纭,大家都认定了铺子有知府大人做靠山,不是一般人能动得了的。府城中,某些对余家卤菜方子有兴趣的人,也悄悄地歇了心思。
  接下来,又有一些府城的官员,虽然跟余家没有什么瓜葛,看在知府大人的面子上,也到场贺喜了。中午,有知府大人和这些官员在,不可能在后院随便对付一顿了。至于阳郡王,虽然身份贵重,但在东山村老宅那简陋的条件下,他都一天不落地去蹭饭,余家人都不把他当外人。
  午饭定在珍馐楼,余小草点了一大桌子的美食,其中不乏每日限量出售的菜肴。知府大人和其他前来贺喜的客人,心中暗自惊讶。府城的珍馐楼虽说是今年春天才开业的新店,可火爆程度府城人都是知道的。现在像这样的雅间,都预定到一个月以后去了。
  余家到底什么背景,能够随时弄到雅间,而且点到限量的菜肴?这种待遇,别说知府大人了,京中那么多权贵之家,在京城的珍馐楼也没这特权。想在鼎鼎有名的珍馐楼吃一顿,就是皇亲国戚也要老老实实地预约排队等候!
  大家心中虽有疑惑,这顿饭依然宾主尽欢。尤其是得知坐在主位的那位,居然是近两年朝堂风头正盛的阳郡王,官员们态度更是热情和殷切。后来,在席间陪坐有些紧张的余海,都渐渐被遗忘了。
  余记卤菜店开业第一天,就在府城打响了名气,同时也获得了保护伞,即便以后的日子里,卤菜店的生意火爆程度快赶上珍馐楼了,也没人敢过来找事儿。开玩笑,府城谁不知道余记卤菜店有知府老爷做靠山,而且铺子就在知府衙门斜对面,来闹事?是嫌自己命长了,是吧?
  开业三天内,所有卤菜半价!昨天参与品尝活动的百姓,就是卤菜店的活广告,卤菜店的肉如何如何香,卤菜店的素菜都比肉还好吃,卤菜店也有珍馐楼一样的烧鸡烤鸭,卤菜店……
  再加上,余小草在门口弄了个铁皮炉子,上面炖着卤过的猪头肉、猪下水……浓浓的肉香,充满了整条街道,几乎每一个路过的百姓闻到香味都要停下脚步,寻找源头。
  开业这三天,卤菜店的生意无比火爆。余小草跟大姑忙不过来,把刘俊平和刘燕儿也给叫过来帮忙。刘虎和余海就负责食材的运输,每天来往于东山村和府城之间。
  即使是半价,开业的第一天,营业额竟然也达到了三百多两,出去成本净赚一百多两。第二天、第三天,营业额都是呈上升趋势,达到五百多两和六百多两的收入,一天两头猪都不太够卖的。
  卖得最快的,还是价格比较便宜的猪头和猪下水,以及一些卤豆干海带豆皮这样的素菜。每天都要卤上三四锅,才堪堪够卖的。锅不是那种普通人家吃饭的小锅,而是能供应十几二十个成人饭量的大铁锅。
  第三百五十八章 八岁小秀才
  开业第四天,卤菜店各种卤菜价格恢复原价。经过这几天的免费试吃和半价销售活动,余记卤菜店的名声彻底打响了。
  香入骨髓的烧鸡,皮壳焦脆肉质细嫩的熏鸡,香而不腻的烤鸭,皮白柔嫩香鲜味美的盐水鸭,清香可口风味独特的熏肠,香味悠长味感丰富的各色卤肉……最受欢迎的还是香糯浓醇的卤猪头肉!
  余记卤菜店菜品丰富,味道鲜美。如果说,珍馐楼是有钱人家向往的美食天堂,那么“余记卤菜店”就是平价美味中的翘楚。府城的中产之家,每隔几天都会到卤菜店打包一样卤肉打牙祭。就是囊中羞涩的普通百姓,家中有客人或者每逢节日,也会咬牙买些卤菜回去装面子。就是府城数一数二的人家,也会派家中的小厮抹黑排队,购买余记的限量销售产品。
  余记的烤鸭、烧鸡和盐水鸭,味道绝对不输珍馐楼价格还便宜。余记的熏鸡、熏鸭、熏兔等,味道独特,就连珍馐楼都吃不到这样的美味。可惜,这些都是限量销售,每日每样只卖十只,而且不接受预定,先到先得。
  那些自诩美食家的有钱人,当然不会错过这些美味,就派下人半夜时候过来排队,势必要买回一种回去解馋。在唐古这样的小镇上,都不缺有钱人家,更何况府城这么大的地方?
  限量菜品的数量有限,府城不差钱的人家又多,僧多肉少的结果是,余记门前彻夜排队的人出现的越来越早,有的甚至天刚暗下来,就带着被子在打烊的余记门前猫着。这些人成了余记门前一道亮丽的风景,就是雨雪天也从不间断。
  那些认为吃猪肉粗鄙不上台面的世家子弟,偶然间尝过余记的卤肉后,也会悄悄派些脸生的下人去余记门前排队,在买限量菜品的时候,夹带一些卤肉、卤猪蹄、卤猪头之类的卤菜回来,关上门偷偷地食用。
  余家光卤肉每天一头猪根本不够卖的,中秋前后每天两头猪不到傍晚就卖光了。余家猪场的一百多头猪,估计不到年下差不多就要断货了。刘虎便带着大儿子,去未曾遭灾的村镇预定和收购生猪。他们价格给的公道且有望长期合作,很多人家都乐意卖猪给他们。
  天气渐渐凉了下来,余家人忙忙碌碌的,不知不觉到了院试放榜的日子。小石头考完院试后,赶上自家卤菜店开业,来帮忙了一段时间,等店铺销量稳定下来后,小草就把他赶回书院继续他的学习生涯。考中秀才不是小石头的最终目的,他的目标是在会试和殿试上一展才华!
  院试放榜后,会有专人去各个乡镇通知,然后由当地县衙的人,到每家每户去报喜。唐古镇本次院试考取了十三名秀才,其中东山村中了两个,一个是钱文,一个是余舤!小草的小叔在院试第二场中名落孙山,依然没有如张氏所愿考中秀才。
  放榜前后,卤菜店只留下大姑一家,余海和小草都回了东山村等消息。虽然回来前,知府大人曾经派人向他们隐晦地透露出小石头考中的消息,可到了放榜的日子,一家人依然焦急地等待着。
  前来报喜的是县衙的捕头,一般这样的差事只要派普通衙役就可以了,可考中的人中有余家人。余家人是谁?那可是在唐古之主阳郡王面前能说得上话的人,哪怕是泥腿子出身,可县令老爷对他都要礼让三分的。
  岳捕头能在吴县令离开后,依然稳坐捕头的交椅,除了能力超群外,跟他为人圆滑会来事有很大的关系。他自告奋勇接下了来东山村报喜的消息,一进村口就有半大小子拦住他,询问消息。
  得知余家八岁的小儿子石头考中了秀才,一群小子们撒开腿就往余家跑,正当第一位报喜的人。
  余家人近年来日子越过越红火,今年开了养猪场,也不知道喂的什么,猪崽子们见风长,大半年就能出栏了。听说余家的卤菜店在府城生意火爆,从每隔一天就杀五六头猪送过去,可以想象销量有多火。就连跟余海关系好的刘栓柱家也沾了光,养的鸡根本不愁卖,给的价格不比珍馐楼低。
  余家人本来就不是那抠搜的,对报喜的人肯定不会小气了!
  在余家人翘首期盼中,村里李扬帆家的大小子李小贵,气喘吁吁地跑进余家的院子,没等气喘匀,就扯开嗓子喊起来:“大海叔,小石头考中了!小石头考中秀才了!!”
  老余头一听,登时老泪纵横:祖宗保佑,余家后辈中终于出息了。石头虚岁才九岁,就考中了秀才,又在镇上最有名的书院读书,将来前途肯定不会止步于此!几辈子都是泥腿子出身的余家,终于出了一个读书人了!!
  柳氏跟小莲紧紧地抱在一起,哭得泣不成声。她们都在庆幸,幸好那时候分家出来了,要不以张氏的抠门性子,根本不可能出钱让小石头读书,又何谈考中秀才?
  余海激动得都不知道做什么好了,搓着手在一旁傻笑。这才一会儿功夫,余家院子里已经挤满了来贺喜的乡亲,余航一阵激动之后努力平静下来,拿出瓜子花生糖块招待前来贺喜的人。
  余小草取出一个小荷包,里面是一两一个的银锞子,放入李小贵的手中,向他表达了谢意。出了余家的门,那些只慢了李小贵一步的半大小子们,看到轻飘飘的荷包,都酸酸地让他打开看看余家给了多少赏钱。在他们看来,扁扁的荷包里能装几个铜板?为了这几个钱拼了命地去争,可值当的?
  当李小贵从荷包里掏出一个银闪闪的花生模样的银锞子时,这帮小子们不淡定了。银子!余家给的报喜钱居然是银子!!一两银子那可是一千个铜板啊!!半大小子们恨只恨爹娘给自己生了一双短腿,让淘小子李小贵跑到前面去了!!一时之间羡慕嫉妒恨,各种情绪纷杂。
  此时,岳捕头已经在余家门前下了马。渐渐平复激动心情的余海,迎了上来,把岳捕头请进去喝茶。岳捕头豪爽地哈哈笑道:“岳某托大,叫你一声大海兄弟!大海兄弟,给你贺喜来了,你养了个好儿子,小小年纪就考中的秀才,而且名列一等,成了咱们唐古镇最小的廪生!”
  廪生又叫廪膳生员,是在院试中名列前茅的学子,整个府城也就三十人左右。取得廪生后,每月可以领廪米六斗,每年有四两的廪饩银。如果是穷苦人家的话,廪生的这些补助足以让一家人不饿肚子了。
  虽然这些微不足道的补助,对于余家来说不算什么。不过“廪生”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荣誉,让全家引以为豪的荣誉。
  余家送走了一波贺喜的人,又迎来了另一波,直到晚上仍然络绎不绝。中午,余家准备了丰盛的午饭,款待了岳捕头,又塞了一个鼓鼓的荷包给他,里面足足有十两银子。岳捕头本意是想交好余家,没想到这一趟让他发了笔小财。
  隔壁不远处的钱家,今日也热闹非凡。一个村子一下子考中了两个秀才,这在东山村的绝无仅有的。上一次迎来报喜的人,还是十八年前村长家的小儿子考中秀才的时候,那是东山村有史以来第一位秀才。以前,村子里不饿死人就算幸运了,哪里有余钱供读书人?现在,一炮双响,出了两个秀才,整个东山村都觉得脸上有光,够他们津津乐道好长一段时间了。
  几家欢乐几家愁,就在老余头在一帮老伙计的恭维中乐得合不拢嘴的时候,张氏那边正愁云惨淡。
  赵氏倒没觉得什么,她爹那时候也是考了好几次,直到快四十了,才考中了秀才。去年灾年,相公所在的学堂放了好长时间的假,家中又不是读书的环境,耽误了也有情可原。今年考不中,两年后继续考就是了!赵氏的轻声安慰,让心灰意懒的余波又重新振作起来,拿起书刻苦攻读起来。
  张氏的心情却分外惨淡,自家儿子读了十来年的书了,还不如小石头一个只上了两年多学堂的人,这让她心中的执念有了一丝动摇。当初,算命先生说余家能出个大官,当时家中只有她老儿子在读书,她理所当然地以为儿子有当官的命。现在看来,未必是这样!
  张氏心中升腾起一股不甘,她老儿子读书多么用功她是看在眼中的,尤其是这半年,他屋里的灯火几乎彻夜不熄,熬得人都瘦了一圈儿,在考场上差点没坚持下来。
  小石头那兔崽子凭什么?每次休沐回来,都跟着小草那死丫头漫山遍野地疯跑乱串,又是捉鱼又是逮兔子的,没个安生的时候。老天不开眼啊,凭什么让他考中了,而她老儿子没考中?会不会两人都姓余,那评卷的官老爷弄错了?要不……就是那臭小子挡了她老儿子的官运?
  第三百五十九章 恶有恶报
  嗯!一定是的!!石头那臭小子没被送去学堂之前,她老儿子都是一帆风顺的!余海一家都是奸的,一定用什么见不得人的法子,把她老儿子的运势给换给了小石头。一定是这样!!
  如果没有那臭小子,被收进荣轩书院的一定是她小儿子!被书院院长另眼相待的也该是她小儿子,这次考中秀才拿到廪生补贴的,也该是她老儿子!!
  张氏越想越是这样,都有些魔怔了!第二天,她便跑到余家老宅大闹了一场,说余海心思狠毒,用邪术换了自家小儿子的运势,还说现在余海家的一切,都该属于她的,小石头的秀才也该是她家余波的。还哭闹着要吊死在老宅门前,逼余海把她家的运势给换回来。
  东山村的村民像看猴戏似的,围了一大圈。张氏作势解开裤腰带要在余家门前上吊,也没人拦着。老余头气得指着张氏的手直哆嗦,用洪亮的嗓门跟她对喊着:
  “你说大海换了小波的运势,纯属扯淡!运势要是那么好换的,你咋不去找人给你换个诰命夫人的命?看到大海日子过得好了,眼馋了吧?后悔了吧?早干什么去了?你昧下那三百两银子,把人净身出户的时候,早该想到这一天!说石头的秀才是官老爷弄错了,该是小波的!你说这话是给孩子招灾啊!!要是被捅出去,非把你关起来,治你得罪!!”
  张氏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她这次是真伤心了。这两年家里越来越艰难,就指望着老儿子这次能考中秀才扬眉吐气呢。谁知道,她不看好的小石头考上了,余波却名落孙山。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感觉自己的心都被掏空了似的,不找个借口和理由发泄出来,她憋得都快爆炸了!
  “老头子!小波也是你儿子,他身上也流着余家的血!你不能心都偏到余海一家身上,你也得替你小儿子想想啊!!如果不是他们家换了小波的运势,小波读了多少年书,那个小兔崽子才读几年书,字儿还没认全呢,就能考中秀才?要是那么容易的话,人人不都能中秀才了?”张氏抓住这个荒谬的借口不放,哭闹不已。
  这时候的人还比较迷信,信风水运势这一套,听她这么一掰扯,人群中几个糊涂的倒是信了几分,看向余海一家的眼神有些不对劲。甚至有些人想着,余家最近两年干啥啥赚钱,是不是偷了自家的运道……
  余小草从院子里走出来,寒着一张脸,淡淡地道:“照你这么说,那些八十岁的童生,运势都给少年得志的人给换去了?袁院长的儿子,二十岁高中状元,也是偷了别人的运势喽?榆木疙瘩就是雕琢得再精美,依然是榆木疙瘩,不能成为美玉!!这道理是个人也懂得!!”
  “你说谁榆木疙瘩呢?有你这么说你小叔的吗?你这么没口德不敬长辈的丫头,以后看你怎么嫁的出去!!”张氏像点燃的炮仗似的,一蹦三尺高,嚎得都没有人腔了!!
  柳氏一听自家闺女被人说嫁不出去,再面的性子也不乐意了:“我闺女怎么没口德了?她说得哪点不对?我们家石头考好了,就是偷了你家运势,考不好才是应该的,这是什么道理?荣轩书院的院长,都看中我们家石头的天分,亲自教导他,把他收为关门弟子,天天晚上给补习到深夜,我们家石头要是考不上才不正常吧?你少在这无理取闹,赶紧回家去吧,你不要脸你家儿女还得要脸呢!!”
  张氏见平时被她捏扁揉圆都不敢有一句怨言的柳氏,也敢在她面前大小声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呼小叫地拍着地嚎着:“老天哪!你怎么不开开眼,劈死这些不孝的东西。怎么说,我也把余海拉吧成人,给他娶了媳妇。他不念着养育的情分,还撺掇着媳妇把我数落得没脸没皮啊……没法活了,你们这些人,就该天打雷劈呀!!”
  “老天要是长眼,要劈也得先劈坏事做尽的人!!例如谋害亲夫,手上有人命官司的人!!”余小草不顾柳氏的阻拦,又站了出来。她才不屑那些名声不名声的,她本来就打着将来不嫁人的心思。
  到时候,她也不连累哥哥和弟弟,单立个女户出来。她有手有脚有技术,害怕养活不了自己?到时候,收养几个孩子,谁孝顺给她养老送终就把家财传给谁,比嫁给那些观念不同代沟严重的大男人,要好得多!
  围观的人一听,谋害亲夫的事,整个东山村没有不知道的。老余头差点被这婆娘给害了,要是余海晚去两天,现在老余头早躺在坟墓里只剩骨头渣子了。人命官司?什么意思??难道张氏还害过人的性命??东山村的村民,虽说各有自己的小心思,却没有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一听“人命官司”几个字,顿时变了脸色。
  张氏心中一突,这才想起自己有把柄掌握在余海手中呢。要是当年她做的事被公开了,就是衙门的人不来抓她,她也在东山村待不下去了。她那双吊梢眼骨碌碌转了几圈,刚想找个借口脱身。突然,一个晴天霹雳,张氏觉得浑身一震麻痛,脑子一蒙倒在了地上。
  “哎呀!老天发怒了,降下霹雳劈人了!!”人群中一阵惊呼。
  只见张氏脸上焦黑一片,头发成爆炸式,像个大刺猬!她倒在地上,口中还微微往外吐这白烟,眼睛翻着,手脚不停地抽搐,甚是可怕。围观的村民,推搡着向后退了几步,生怕被她连累被雷误劈。
  “老天劈恶人,看来这张氏没少做坏事!这次说余海偷了她的运势,肯定是信口胡说的,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真是太可恶!!”
  “小草说的谋害亲夫和人命官司,不会就是说她的吧?哎呀呀,往常觉得这张氏刻薄了些,没想到她的心这么毒!”
  “张氏杀过人?谁?不会是咱们村的吧?以后离她远点儿,免得哪天被害了都不知道。”
  “我想起来了,我那时候跟余海的娘关系很好,她生病的时候我经常去看她。本来她的病都已经好转了,大夫说再吃几副药养着就行了。结果,这张氏一来,余海娘的病就越来越重,没多久就病故了……你说,会不会是这张氏做了手脚?”
  “不会吧?余海娘不是张氏的表姐吗?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收留了她,张氏不会这么白眼狼,转眼把人给害了吧?她图的什么?”
  “哎呦呦!还能图什么?当时的老余头腰没弓背没驼,长得跟大海有七分相似,又是捕鱼的好手。她一个死了男人还带着个拖油瓶的寡妇,后来成为余海的后娘……你说她图什么?”
  “这么一说,这张氏不但心黑,而且是个白眼狼,恩将仇报把表姐给害死了,自己顶替上去!真是个不要脸的,没有男人会死啊!!”
  ……
  本来张氏只晕过去一小会儿,听到人群中的议论,吓得一动不敢动,躺在地上装死。还是余波得到消息,和余大山一起把装晕的张氏给抬了回去,要不然在深秋地上躺时间长了,非冻出个好歹不可。
  即便这样,张氏当天夜里就发起了高烧,从镇上请了大夫,吃了好些天药仍然时好时坏。村里人都传,说是余海娘晚上来找张氏报仇来了。还有人说,她坏事做尽,报应到小儿子身上,所以才老考不中!
  余波受不了一出门被人指指点点,没等张氏痊愈,便收拾行李去了府城的学堂。他要头悬梁锥刺股,两年之后一雪今日之耻!
  又过了几日,阳郡王从京中回来,听说了小石头考中秀才的好消息,便提议在珍馐楼给小家伙庆祝一番,并且暗示余小草该兑现“佛跳墙”的约定了。
  此时正值深秋,府城的生意已经上了轨道,庄子的冬小麦长势良好,小草正好能清闲些日子。朱俊阳这几天时不时在她耳边提“佛跳墙”。唐古又临海,食材相对好找些,余小草便尝试弄起了这道繁琐而有名的菜肴来。
  当然,佛跳墙里面的珍贵食材,诸如鱼翅、鲍鱼、海参、鲨鱼皮之类的,都由阳郡王来准备。这些食材,靖王府不缺,光宫里赏赐的顶级山珍海味,库房里还有不少呢。
  佛跳墙菜的原料有18种之多:海参、鲍鱼、鱼翅、干贝、鱼唇(鲨鱼皮)、花胶、蛏子、火腿、猪肚、羊肘、蹄尖、蹄筋、鸡脯、鸭脯、鸡肫、鸭肫、冬菇、冬笋等等。
  烹调工艺也非常繁复:先把18种原料分别采用煎、炒、烹、炸多种方法,炮制成具有它本身特色的各种菜式,然后一层一层地码放在一只大绍兴酒坛子里,注入适量的上汤和绍兴酒,使汤、酒、菜充分融合,再把坛口用荷叶密封起来盖严,放在火上加热。
  用火也十分讲究,需选用木质实沉又不冒烟的白炭,先在武火上烧沸,后在文火上慢慢煨炖五六个小时,这才大功告成。
  第三百六十章 佛闻弃弹跳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