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乔希的小蜗居是自己攒钱买的,她虽然是第一次工作,却不是第一次赚钱,从大学开始她就给期刊投稿,从各种狗血的言情小说到专业的论文发表,大大小小的报刊杂志都刊登过,毕业后索性整天宅在家里写小说,当个自由撰稿人,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大学毕业三年了,她才开始找工作,这得多亏了那段七年的感情,带给她的不止是身体上的伤痛,更是精神上的,一年前,她还是一个每天要找心理医生疗伤的人,后来医生建议她这段时间放下一切,出去走走看看,这一走就是一年,两个月前刚刚从香格里拉回来,原本惨白的肤色在这一年的路途中也有了健康的红晕。
  洗完澡,乔希穿着连体睡衣出来了,被水蒸气蒸过的脸颊红彤彤像只小苹果,乔希边擦头发边看着面前白色的礼服发呆。
  明天怎么去见周总监啊,啊啊啊,烦死了,单手撑着下巴,乔希打开自己的手机,登录微博,一连串的私信冒出来,乔希一条一条的翻着看,这些都是她的一些书迷发给她的,上条微博还是在香格里拉的时候发的,碧蓝的天空,最接近天堂的地方。
  人的心情很奇怪,尤其是女人的心情,看完一条条关心自己的私信,乔希的心情也放松下来,明天见面该咋办就咋办吧。
  一晚上的好睡眠,乔希醒来时刚过六点半,趿着拖鞋去卫生间,洗漱完毕后,随手给自己画了个淡妆,瞧着镜子里的女人,乔希满意的点点头,白皙的皮肤,明眸皓齿,她虽然一直坚信外表的靓丽远没有内心的澄澈透亮来的重要,但能长的漂亮谁又愿意丑呢。乔希用手拨了拨长发,考虑要不去剪个刘海,新的开始当然要有新的形象啊。
  临出门前,乔希又顺手逗弄了两下家里的另一位成员,一只灰色的波斯猫,两个月前从宠物店抱回来的,这只猫自来熟的厉害,不过也懒惰的厉害,平时除了肚子饿的时候还会动两下,或者蹭到乔希脚边撒娇,完全没有不食“嗟来之食”高大上的节操。
  这会儿乔希在考虑,结婚后是否把它还给宠物店,这两个月来,这只懒惰到极点的波斯猫完全没有长半斤肉,这也侧面证明了她确实是没有养宠物的天赋。
  ***
  原本还在纠结该怎么面对周景生,来到公司后才发现是自己庸人自扰了,总监秘书今天穿的花枝招展,却苦着一张脸:“总监今早发短信说是临时出差了,要一个月呢。”
  乔希莫名松了口气,顺口问了一句:“有说是什么事情出差吗?”
  秘书年纪不小了,却是个爱聊八卦的人,不知从哪儿道听途说,现在活灵活现在的表演给乔希看。
  “听说是老总看上了总监,要他做女婿,总监不同意就被远派到美国出差了。”虽然是凑着乔希的耳朵说的,声音却是办公室里的同事都听到的音量,瞧着一个个投来的目光,乔希拍了拍秘书的肩:“好好工作,远离八卦。”
  一个上午很快被消磨掉了,乔希向主编请了两小时的假。
  准点午休,十二点整的时候,乔希已经站在了一家理发沙龙店内。
  理发师殷勤备至,年龄不大,说话却老成:“妹子,你要做什么发型?依我看,你要不试试最近流行的空气刘海怎么样,你这脸型最适合不过了。”小哥越说越兴奋,恨不得直接上手。
  乔希盯着镜子里的人,年轻的面孔,心却老的不行,要不就试试最新流行的吧,她下午还要去试试时下流行的闪婚,得有个流行的发型相配才对得起自己。
  理发师小哥果然不是吹的,堪堪两个小时,乔希整个大变样儿,垂直的中分变成了飘逸的空气刘海,黑色的刘海被理发师卷出了一个巧妙的幅度,她的脸原本就是小小的瓜子脸,此时更显得小巧。
  小哥洋洋得意:“怎么样,我手艺不错吧。”
  乔希:“……太小了。”看上去像高中生,她怎么领证啊。
  最后,在乔希紧赶慢赶的情况下,她还是迟到了。
  “不好意思。”她赶忙道歉,却见宋誉气定神闲的倚在车旁,笑意盈盈,俨然是一个将要和爱的人领结婚证的普通男人,说出的话却截然不同。
  “没关系,来签卖身契当然需要考虑。”
  “……宋先生何尝不是。”乔希最近一年不仅肤色变的健康了,就连说话都变得比以前犀利,不知道这样的改变是好是坏,她也时常在克制自己,可有些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了。
  只是这个男人也不在乎乔希的反唇相讥,笑了笑就径直踏上台阶。
  ***
  乔希就说这发型太显小了,这不就被人怀疑了。
  今天办理结婚证的人挺少的,少到让乔希以为是有人可以安排,睨了眼前面的男人,不会是他做了个手脚,想想也觉得自己想太多了,不过就是领个证用得着走后门吗?
  盖戳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妈,颇有种居委会主任的感觉,紧盯着面前的一对男女。
  “姑娘,未成年可没法给你办结婚证啊。”
  乔希拿出自己的户口簿指了指其中一栏,淡定的笑了笑:“大妈,我今年24周岁了。”
  “可这也不对啊,你别怪大妈多话啊。”大妈瞥了眼旁边面色淡淡的男人,接着对乔希说:“嫁人可不是光顾着男人好看有钱,还是要有感情啊,之前有一对上午来领结婚证,下午就来领了离婚证,听说就是因为男人去韩国整容整的太帅了,女孩子一时接受不了他以前的样子。”
  大妈絮絮叨叨个没完,乔希拼命忍住笑意,可还是忍不住,连连摆手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最后还是宋誉咳嗽了一声,在乔希还没反应过来时就搂住她的肩膀,继而淡笑道:“我们很相爱,就算没有这一张证我们也会一辈子在一起,只是她太没安全感了,我不想用一张证绑住她,只是希望她用一张证绑住我,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宋誉说完这段缱绻深情的话后,一边用手勾着她肩膀的碎发。
  午后阳光细细碎碎的从百叶窗渗透出来,就好像乔希现在的心一样,细细密密的感觉萦绕心头,男人的棕色的眸子紧锁住她的眼睛,修长秀气的睫毛近在咫尺,乔希承认这一刻自己猜终于有了种嫁人的感觉,幸好不是别人,至少这个男人,假使面对一辈子,大概也是不会让人生厌。
  “希希,你说呢?”宋誉宠溺的眼神,温柔缱绻地叫着她的名字,只是下手却不怎么温柔,甚至是凶狠地摇了摇乔希。
  “啊!”乔希被她猛地一摇,瞬间清醒过来,暗骂没出息,不过这人戏演的这么好,她也不甘示弱啊,心思一起,胆子便也大了,放在以往,乔希才不会和一个刚认识不过两周的男人做如此亲密的动作。
  只见她顺从的倚在宋誉怀里,笑容俨然一副害羞的样子,娇嗔:“怎么在外面说这些啊。”她说完自己都抖了一下,可是宋誉却是照单全收,毫无违和感。
  大妈立刻“卡卡”几下,敲完章就把立刻把小红本子塞到乔希手里,姑娘,好好珍惜啊。
  出了民政局,两人又是各走各路,各找各妈的样子,乔希翻开小红本,狼豺女貌,哪里般配了,那个摄像师傅一定是没戴眼镜就出门了。
  “怎么了,还舍不得松手呢?还是说,舍不得我?”
  乔希瞪圆眼睛,显然不敢相信这个男人当面调戏他,暗自磨牙,又深深忍了下来,皮笑肉不笑:“接下来去哪儿?”
  宋誉还想在逗她两句,不过看他认真的模样,也没什么兴趣了,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下午有空去一趟医院做一份婚前体检。”
  乔希蓦然想起,是啊,决定结婚本就匆匆忙忙,婚检这件事压根就没想起来,不过这一想又不对,刚刚□□时怎么没有要呢?
  “我昨晚已经打好招呼了,以后补交也是可以的。”宋誉只是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其实,这还是他第一次走特殊途径,只是希望别再出什么差错了,结婚证越快拿到越好。
  ***
  下午是没时间了,刚好明天是周日,乔希有一天假,趁着假期她去了一趟之前常去的医院,只是简单的婚检,没想到还要排队。
  百无聊赖之际,突然被人从后面拍了拍肩膀,原来是顾医生。
  “这么巧,刚刚就看到了还以为是看错了。”顾医生笑眯眯的看着她,一双大眼睛都被他笑没了。
  “顾医生最近怎么样?前阵子我从香格里拉回来准备给你送礼物,可是你助理小妹说你出差去了。”乔希很少在谁面前能够如此放松,除了大学时就开始一起为非作歹的三个闺蜜,也就只有眼前这个男人了,这个见过她所有颓废,阴暗面的男人。
  从刚刚看到她,直到现在细看下,顾阳很欣慰,终于走出来了,这个女孩值得更好的,只是这么快就要结婚了,顾夏阳有点不相信这姑娘:“你是真的想好了。”
  乔希点点头:“想好了,反正也要嫁人,逮着一个就赶紧嫁了呗。”
  顾阳:“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只是我不希望你第二次来找我。”
  乔希笑着摇摇头,不会再有第二次了,咬紧牙关也不能有第二次。
  ☆、第三章
  爱情对于乔希是奢侈品,她连触碰的意愿都没有,但是婚姻之于她却很简单,找个人搭伙过日子,她大可以自己一直孤独下去,可是孤独太久了也需要一个人来暖暖床,就好像她照顾不了那只懒惰的波斯猫,却偏偏舍不得送它走。
  乔希打包行李的时候,那只波斯猫一直蹲在她脚边,大大的一坨,要是她不动,它也不动,乔希一动,它就和装了雷达一样,追到她脚边,然后继续——打盹,固执的让人心疼不已,所有,乔希打算把这只猫也算在她的行李内。
  打包是个大活,对于乔希这种随意惯了的人更是如此,不是休息会儿,要不就是看会儿电视再收拾吧,总之,乔希光收拾行李就花费了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宋誉总共来了三个电话。
  第一个是这样的。
  “乔希,我过两天出差,钥匙和地址我会让秘书送过去,”
  “我可以不搬吗?”
  “乔希,婚姻不是儿戏,我更没开玩笑,还是说你想我搬到你那儿?”明明在开玩笑,乔希却感到莫名的压迫,环顾自家的一亩三分地,还真放不下这一尊大佛。
  “好吧。”
  第二个电话是一天后的。
  “听说你还没搬进公寓?”
  “额……行李太多了。”
  “……”
  第三个电话也是如此,所有现在乔希已经害怕再接到宋誉的电话了,搞得好像她是故意磨磨蹭蹭不愿意搬的,好吧,事实却是这样的,住了接近三年的房子,一时间搬空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她给波斯猫喂食的时候,电话又突兀的响起,一连串的陌生号码,难道又是宋誉,按照频率来算的话,也差不多是他了。
  “我知道,我马上就搬,快递就在楼下等着呢。”乔希赶在宋誉说话之前就一连串的把要说的都说完了,奇怪的是对面不是男人的声音,却是女人的尖叫声。
  “啊啊啊啊!小乔你要搬家了,我怎么不知道。”电话里噼里啪啦说话的女人是乔希大学时的闺蜜之一。
  乔希捂住一边的耳朵:“敏之,我接下来还要说一件大事,你做好准备了吗?”
  几个深呼吸后就听到安敏之说:“好了说吧,我做好准备了。”
  “我结婚了。”
  果不其然,“啊啊啊啊啊啊啊”
  ***
  乔希把东西都打包送上了快递公司派来的车后才背着包去赴约。
  到达约定好的咖啡馆时,乔希一眼就看到里面一个穿着黑色女式西装的女人,此时正一手拉住服务员,要求对方解释为何咖啡的拉花拉偏了。很想掉头就走,但是还是硬着头皮过去,没什么原因,就是安敏之刚刚打电话说她没带钱包。
  没带钱包还这么拽。
  “安小姐,我再给你泡一杯吧。”店员为难。
  “不用了,这杯给我吧,你们给这位小姐泡一杯不拉花的就好了。”乔希好笑的打量安敏之,对面的人气的脸红脖子粗。
  “为什么不给我拉花的。”
  “那人家就有无穷无尽的麻烦了,怎么啦,谁又惹到你了。”
  “哼,还能有谁啊,某人结婚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我,你说我气什么?”
  乔希赶忙摆摆手:“这个罪我可不敢认啊,除了你们家那位,谁还能气到你啊。”一个律师和一位商人,一位脾气火爆,一位偏偏是温和到没有一丝脾气的人,每每,安敏之发飙时,总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最后气到的还是自己。
  两人许久未见,互相了解近况后就开始步入正题了。
  “结婚这么突然,那人是谁?”
  乔希没说话,却从包里拿出来结婚证,展开封面,推到安敏之面前,安敏之帅气的挑了挑眉:“哎呦,不错啊,结婚证都随身带着,宝贝着呢。”
  乔希实在是懒得理她,端着咖啡杯兀自喝,留她一人发神经。
  安敏之:“你这新婚老公挺眼熟的,名字也挺熟的。”
  乔希云淡风轻笑:“对,就是你想的那个。”
  安敏之眼睛瞪圆,语气是一向的直来直往:“亲爱的,你赚到了,说说你们是怎么勾搭上的?”
  乔希:“……”能好好说话不。
  “喵……”弱弱的猫叫声从乔希的帆布包内传出。
  安敏之还在研究乔希的结婚证,抬头,眸中带着困惑的神色:“什么声音?”
  “我把小算盘带过来了。”
  “什么……?”安敏之有一种不好的感觉,点了点头:“不要是我想的那样。”
  乔希缓缓点头:“小算盘先放你那儿一段时间,我先适应新环境再带它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