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既然妈病了,为什么不送去医院,反而在家里养着?既然病了,为什么钱先紧着叶旺,而不是妈?”他死死地盯着叶伟明,叶伟明却被这问题问住,一时愣了,叶伟华却没停,一口气直接问到了最关键的点上。
  ——“你们到底是来让我去看看妈的,还是让我给钱的?”
  这话问的,已经可以说是相当不给情面了。虽然对方的答案还没出来,但是叶伟华心里显然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和答案。他语气倒是平淡,但是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只是越是这样,反而越让人发觉他情绪不对。
  “大哥这话说的好像我们是来干嘛的了,”李红丽也不是吃素的,冷哼一声,“别说我们不是来要钱的,就算是来又怎么样?自己的妈病着,大哥也好意思一边赚钱一边看?也不知道这钱揣兜里心慌不慌!”
  叶伟华似乎气极,虽然以往多有猜测,但两家人从始至终还没真这样说过话,李红丽这已经完全是胡搅蛮缠了。叶珉当下往前一把拉住门,对着李红丽说道,“那也不劳你费心。”说完便关了门。
  “爸,别理他们了,你进去坐着歇会吧。”
  叶珉半拉半劝地带着叶伟华进去了,不过看样子他心情是不怎么好了,想也知道,发生了这种事,恐怕怎么样心情都不会太好的。
  李红丽被人当头呛了不说还直接关了门,她当下也是怒了,疯了一样疯狂地拍起了门板,也不在乎这么做合不合适了,反正既然叶珉不让她好过,那她也不让叶珉好过!不是不让她进去吗,那她偏要进去试试!
  叶珉把叶伟华送进去了,才发现一桌子人都愣愣地坐在那,都是听见了外面的动静,正看着自己和叶伟华呢,陈英一见两人走进来,立刻忍不住站起来了。叶珉赶紧开口安抚,“没事,没什么事,继续吃吧。”
  她像是没听见外面的声音似的,轻飘飘地说道,“我去处理,大家先吃吧,我待会就来。”
  张进立刻有眼色地拉住叶伟华继续没事聊起来,偶尔爷俩碰一杯,叶伟华正赶上心塞的时候,喝酒也就当发泄了。陈英虽然有些担心,但闺女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意思跟着去,嘴里虽然还嚼着菜,心思却早跟着眼神飞到叶珉那边去了。
  她看见叶珉走到旁边的小屋里,拿着手机似乎是在打电话。
  这时候能打给谁呢?
  陈英怎么也没想到,没过多久,外面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接着响起来的是李红丽剧烈的尖叫声,似乎是在和什么人搏斗,她一下子惊地站了起来。却见叶珉不慌不忙地走过去开了门,而站在门口的,竟然穿着制服的警察!
  再看那后面挣扎的李红丽,正被几个小警官把着呢!
  “您好女士,请问刚刚是您报警说有人扰民吗?”
  在陈英惊讶的目光中,叶珉沉静地点了点,爽快地承认了,“是的,这两个人一直骚扰我们家,已经给我们带来了困扰,谢谢您能帮忙处理。”
  “没事。”警官倒是挺好说话的,毕竟叶珉长得挺漂亮,看上去也是个听话懂事的。做警察最讨厌的,就是不讲理的泼妇,比如背后的李红丽,她压根不听人说话,见了警察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疯了,几个人都拉着她,闹着大家都心里不痛快。
  不过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只是登记的时候李红丽骤然看见了沉静站在一边的叶珉,立刻大骂起来,叫嚷着这是他们家的家务事,叫警察滚远点。叶伟明这时候就是再怂也不敢不出来替自己老婆说话了,立刻给警察赔笑脸,说他们确实有点小矛盾,不过都一家人,谈不上什么骚扰不骚扰的。
  又是家务事?
  警察都觉得有点晦气,没别的原因,只是这种家务事最难处理,你秉公人不愿意,你不秉公他也不跟你讲理,有时候到最后警察反而两头不是人呢……那领头的警察对叶珉就有点不高兴了,哪只叶珉却是很平静。
  “抱歉,我们还真没什么关系,您可以现在查一下,看看是谁在说谎。”
  李红丽霎时间愣了。
  警察虽然还有点怀疑,不过叶珉都这么说了,他自然去查了。倒是李红丽太过惊讶,甚至一时间都停止了挣扎,她一下子就明白叶珉说的是什么了,是的,他们之前才和叶珉脱离了关系不是么……
  李红丽到此时才有点慌了。她本来只是想来要点钱的,叶旺之前的学校不肯收他,她心里赌气,又觉得自己儿子必须得去个好的学校,就和叶伟明吹了两天枕边风,叫他把叶旺送到贵族学校去了。只是贵族学校也不是白念的啊?这每个月的,钱就跟白水似的往外流,李红丽心里痛啊。
  也不知道怎的,村里有人就说叶伟明一家在镇上开了家店,那生意,可红火呢,指不定每个月能赚个小万把块钱。
  李红丽的心思,也就慢慢起来了。
  她和叶老太太一合计,决定让老太太装个病,反正这么大年纪了,本身身体也不怎么样么,李红丽想的挺好,叶伟华一向孝顺的,肯定看不下去,倒是钱一拿,他还能管这钱用在谁身上啊?至于有了第一次么,那往后自然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了。
  她倒是想到叶伟华大约不会愿意,毕竟上次闹的那么不欢,不过这人嘛,总是心软的,刚开始不愿意,多说说不就行了么?
  因此即使被叶伟华关在门外,她虽然撒泼耍赖,心里还是有些得意的。毕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叶伟华要是不愿意她在这闹,就必须得钱,否则她就天天闹,叶伟华还做不做生意啦?
  直到警察出现她都是不以为然的,毕竟警察怎么样,警察能管自家的事么,警察能管上门走亲戚,能管孝顺老妈?
  可现在,叶珉这句话却让她心里一颤。
  李红丽挤出一个笑容,对着那警官套近乎,“哎,警察同志,那个,我们家特殊情况,那户口本上没写……实际我们真是亲戚,那、那就是我大嫂,我们家那个和她老公是兄弟,亲兄弟!”
  警察会头瞥了她一眼,见她一脸讨好的笑,也是忍不住笑了。
  “你说这上边没有?”
  “哎,对对,我们家有点特殊……”
  “你们家特殊?你们家是国家主席啊?”警察翻脸如翻书,顿时收了笑脸,劈头盖脸地骂过去,“你说是亲戚就亲戚,那我还说你是我妈呢,你敢不敢认啊!”
  “……不敢不敢,”李红丽被骂的畏畏缩缩,“警察同志,可我真没骗你啊……”
  可惜那位已经懒得听她说了,现在看她这副样子,又和之前那种盛气凌人的泼妇样子截然不同,令人生厌。他直接挥挥手示意手下,“带走带走。”李红丽还要说话,却已经被人塞进了车里,叶伟明也要来劝,倒是被旁边的小警察瞪了一眼。
  “怎么着,你也想跟着一起来蹲着?”
  叶伟明唯唯诺诺地摇了摇头,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看见那小警察瞧着他不屑地翻了个白眼,钻进车里不见踪影了。
  他再回头,珉珉烤串的大门不知何时已经又关上了,偌大的街头,寒冷的秋风中,一切就像是从未发生过,只留下了他一个人。
  叶伟明呆呆地站在原地,忽然忍不住蹲了下来,捂住了脸。
  作者有话要说:上面那章补了点,大家记得看
  明天见
  ☆、第33章
  叶伟明和李红丽的这段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陈英和叶伟华都没再提过,不知道是因为觉得这两个人已经没有再提及的必要,还是稍微对叶珉在这件事上表现出来的理智和冷静吓到了……毕竟当时那样的情况,就算是真的说是没关系了,也不太可能马上想到去报警。
  报警在普通老百姓的心里,还是和犯罪挂钩的,那进警察局的,都是些杀人犯啊小偷啊抢劫犯什么的,要是没犯什么事,谁会进去呢?
  所以警察能把李红丽带走,陈英还是有点惊讶的。不过她想着也就是教育一下,估计当天晚上就放出来了,要是能靠着这个让李红丽受到点教训倒是也挺好的,毕竟他们一家一直以来的形象都太软了,李红丽压根不会听他们的。
  现在也算是让她明白,自己家也不是吃素的。
  陈英一边想着,一边脸上带着笑指挥着几个小姑娘给外面的人送餐。她现在虽然不用事事亲力亲为了,但是做管理者也没轻松到哪里去。好在旁边还有一个张敏,张敏人很机灵,但也不是那种油腔滑调的人,做事还是比较认真细心的,这在珉珉烤串待着也有好几个月了,平时一举一动陈英都看在眼里,心里也记挂着她。
  “小敏啊,来来,你过来会儿。”
  现在陈英跟着张家兄妹俩熟络了,也跟着张进叫张敏小敏了,也是巧,她和叶珉的名字读音一样,叶珉叫了“珉珉”,那她叫“小敏”也刚好。
  “哎,陈阿姨,怎么了?”张敏脸上还带着笑,俗话说会笑的姑娘运气都不会太差,张敏脸上虽然有块胎记不怎么好看,但笑起来的样子,一下子就稀释了那胎记的存在感,整个人颜也顺眼了,再加上亮晶晶的眼睛和那精神的样子,也算是清爽如春风了。
  “是这样,阿姨啊,知道你读到初中就没念书了,以前呢,你没这个条件,不过现在眼看着日子也不错了,咱们这生意也走上正轨了,我想问问你,你想不想去读书,学点一技之长,帮帮阿姨啊?”
  陈英和善地询问她。
  这话也并不是无的放矢,事实上,自从珉珉烤串交到她手上,陈英嘴上没说,心里压力可不小。主要是她觉得闺女把自家这么重要的产业都给自己了,这要是还做不出什么成绩来,那她不仅没脸,自家的钱也算是彻底打了水漂了。
  陈英自己也努力看了不少书,有时候想出个什么主意还会和叶珉讨论,叶珉也总能提出一些问题和建议。陈英渐渐地也意识到,随着这珉珉烤串做下去,他们不可能只做这么点,但一旦想要做大,那随之而来的问题就是,她那时还能把得住吗?
  即使她不断地在努力,那现在这批人呢?这跟在身边的张敏呢,还有那些小弟小妹呢……现在还可以靠着笑脸来招呼客人,但长久的做生意靠的不是这个,还需要制定好的决策和管理方式。这也是为什么她会提出这个建议。
  张敏去学习学习,不仅仅是提前培养一下未来的人才,也算是表示张敏以后会一直跟着她了。
  张敏听见这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立刻忍不住笑了,她感觉鼻子酸涩,似乎有什么液体充斥了眼眶。能读书,谁不愿意读书?只是在农村的孩子都知道,家里没什么闲钱的,都不会叫女孩子读书。自己读完了初中也就被叫回家务农了,如果不是父母去世,恐怕自己这辈子也就是在农村种田,到了年纪嫁个人,就算了。
  但是现在来到镇上就不同了。张敏深刻地意识到了文化的重要性,有时候旁边的女孩子看本书,她随便瞄一眼,都有几个字不认识,她心里挺难过,趁着现在自己过的不错买了几本书偷偷看来着,但有时候也不求甚解,毕竟是自学的,不同于有老师指导。
  现在陈英这一席话,真是说到了她的心坎里。
  张敏觉得自己有点丢脸,她用力抹了一把脸,擦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和残留在眼眶里的泪水,用力地点了点头,“听您的……都听您的,陈阿姨,我就跟着您了!”
  叶珉是周末的时候才知道张敏上了个职高的,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好学校,但确实是个正经学校。陈英也是把过关的,还跟着去看过几次上课,感觉倒是还可以。除去文化课之外,还教授一些管理类的课程,也算是有专攻了。
  职高的课程倒不紧张,陈英本来说给她停了这边的工作,张敏却说不用。上学的钱本来陈英说她付一半,算是一点心意,张敏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她知道这边自己的工作一停,到时候就少一个人,招新人来又有一大堆问题,还不如自己辛苦点得了。
  反正再辛苦,现在的她也是开心的,也是甘愿的么。
  叶珉也挺为她高兴的,不过有进展的不仅仅只有她一人。十二月,她终于把手头所有的花都转移到了新的花圃里去了,为了避免引人注目,她都是一批批地送过去,避免一下子拿出太多也不好解释。全部都送过去之后,她自然也是去了花圃。
  原本还是荒芜的地现在已经一排排地种上了各种花,上面是大棚,即使是现在,棚里的温度也是非常温暖,控制在最合适的时候。不同品种的花分类在不同的区域,一侧是仓库和宿舍区,仓库里放着专门的机器用来储存和实验培育,楼上则是办公区域。叶珉就是在这里见到刘叔叔的。
  巨大的玻璃落地窗朝着花圃的方向,不需要下楼就可以清楚地看见外面的状况,刘叔叔看起来颇为乐观,告诉她这花儿适应力挺强,这么一批里面没多少没成活的,大部分都很快适应了新的土地。
  叶珉心里送了一口气,这恐怕是因为她最近都没用清泉水的关系,否则恐怕没一颗不能适应的。没想到清泉水用不了,倒是也给她免去了一次让人疑心的机会。
  她借着自己去看看的机会,一个人去了花圃里。这里的工人刘叔叔也给她介绍过了,因此大家都知道这个少女就是他们的老板,虽然不明白这么年轻的女孩子哪里懂这些,不过她提出要看看,大家也不会阻拦,相反,因为觉得她什么都不懂,反而没什么人来这里干扰。
  叶珉也就借此机会偷偷地拿出了自己藏在包里的人参。
  现在花儿还没种满全部地方,不过大概再过不久就要全都种上了,叶珉今天来也只是想先实验一下自己那天的灵机一动到底能不能行。她来之前已经和人参说了一会了,不过对方毫无反应,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她找了个比较靠近中间的位置,悄悄扒开泥土,把人参埋了进去。人参就像是好无反应一样任她放了进去,一动不动,叶珉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只得安慰它。
  “就三天,我保证三天之后我就来,到时候给你喝清泉水,乖啊……”
  她正在这喃喃自语,冷不防背后忽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喊道,“叶小姐?你在做什么呢?”叶珉被吓了一跳,立刻跳起来,头一次心里发慌,但脸上却还是努力保持镇定。
  “……我想看看这花儿长的怎么样。”
  “哦,”那人笑了笑,他也只是这段时间在这里照顾花儿的工人而已,看见叶珉一个人蹲在这自言自语,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现在一看是他多想了,只是看见叶珉手上残留的泥土,他又忍不住笑了,“你想看根么?还没长那么快呢,下次来看吧,到时候记得找我要手套啊,别把手弄脏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来,叶珉根本来不及阻拦,就看他走到了自己刚刚挖出的坑前面,她急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可是,刚刚还放在那里的人参却不见了。
  那人丝毫没发现什么不对,连手带脚的把土坑埋平实了,冲着叶珉笑了笑,倒是挺热心的,只是叶珉现在怎么也无心和他寒暄,主要是心里的疑问太多了!
  人参怎么就不见了呢……?
  难道是看见人来自己跑了么……明明之前还对自己爱答不理,什么动作都没有呀,叶珉想起人参对着清泉水就充满了精神,没有清泉水就蔫了的样子,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看来这人参真的快成精了呢。
  因为顺道,所以看过了花圃之后她就着河水往下走,没几步路就到了叶伟华承包的那个果园,这果园刚好是在山坡上,叶伟华在坡顶搭了两个比较简单的棚子,算是临时用来堆放杂物或者偶尔凑合住一两晚的地方。
  果园里大大小小的树倒是参差不齐,有之前留下来的,也有后来栽种过来的,不过叶珉大概看一看,感觉长势倒是都挺不错的。走过其中一颗的时候,张进正爬到树顶上工作,看见她还惊讶了好一会。
  叶珉没说自己在附近有个花圃的事,只是说有空所以过来看看,张进赶紧下来带她去休息。
  叶珉看着就是娇俏可人的小女孩,这种地方虫子多杂草多,万一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没想到张进倒是多虑了,叶珉在这里走的比他还快,倒是没看出来一点不适应。张进不免暗笑自己太多事,人家好歹也是村里出来,什么没见过呢……
  只是叶珉生的太好了,看上去就像瓷娃娃似的,需要人的呵护。
  两个人聊了一会,张进说要是照顾的不错,明年开春就能开始收获了,他们现在正努力找固定收货的点,不过目前不太好找,主要是他们还是第一次没什么人愿意签合约,这也是人之常情。
  “等第一波果子结出来就好了。”
  张进憨厚地笑了笑,给叶珉接了杯水。叶珉心里也是赞同的,好歹这里面有一批树苗也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呢……更何况,这附近还有那株人参呢,只是不知道,人参的范围到底能不能辐射到这么大呢?
  叶珉心里有疑问,但是却没办法说出来,或许这也注定她只能一个人慢慢地探索了。
  三天之后,叶珉如约来到了花圃,还没看见人参呢,看见的却是花儿明显比之前好多了,那种旺盛的生命力和她之前见过的一模一样。不过似乎是每朵花分到的不多,这些花儿的长势也还是正常范围之内,如果不是知道人参到了这里,恐怕叶珉也不会想到背后有这东西在帮忙。
  刘叔叔还挺开心,说这些花儿适应这里的土壤之后长的还不错。
  叶珉心里吐舌头,趁着人不注意时就开始寻找人参的下落,只是这里还有其他工人,她没办法出声,只能装作闲逛的样子四处看看,就这样竟慢慢走到了上次她挖坑埋人参的地方,谁知她低头一看,那人参可不是正躺在那呢吗。
  除了那个坑没了,人参躺在那里的姿势都和上次一样,看起来就像等着叶珉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