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女人……
  跟当年被杀的女人,有关系吗?
  野人的嘟囔声停了,粗重的喘息声向外,似乎是要出来。
  罗韧迅速后撤,赶在野人之前出到洞外藏好。
  这是一个重要据点,应该只有这一个出口,而且,凭心而论,山洞逼仄矮小、没有光,又是在地下,不像是野人住的地方。
  所以,野人另有地方居住,但是,定期或者每天,到这个山洞来?
  洞里是谁呢?跟野人会是什么关系?
  罗韧耐心等着,等到野人蹒跚走远,直到看不见的时候,他才从藏身之处出来,再次进洞。
  ***
  炎红砂终于醒了,近乎痛楚的先皱眉,喉咙里逸出细细的一丝呻*吟。
  木代长吁一口气,关切地看她:“还疼吗?”
  她盯着木代,像是有些恍惚,好一阵子,才渐渐恢复意识,而恐惧几乎是随着意识一并恢复的——炎红砂一下子坐起来,慌张的四下去看。
  “木代,有鬼啊。”
  木代又好气又好笑:“有野人还不够吗,你还要再加个鬼!”
  炎红砂哆嗦了一下:“真的!”
  木代看着她,笑容慢慢收起:“你看见什么了?”
  看见什么了?
  ***
  那时候,她尽职尽责的,一直盯着绳索的结扣去看,根本没有听到有人靠近的声音。
  确切的说,也许那个女人走路,根本没有声音。
  她感觉到一口,呼在自己脖子上的凉气,刹那间毛骨悚然,急回头去看,触目所及,失声尖叫。
  “脸煞白,包着骨头,常年不见阳光,没有血的那种白,头发也是白的,脖子上……”
  木代追问:“脖子上怎么了?”
  炎红砂伸手去摸自己的脖子,激灵灵打了个寒战:“脖子是断的,至少断了一半的,真的,你能看到,血肉翻开,气管也割开……”
  她觉得有点作呕,胸口堵的慌。
  木代伸手抚她后背,帮她顺气,觉得难以置信:“一个脖子断了一半的,老女人,还在四处走动……丧尸吗?”
  炎红砂摇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下意识的,又去摸自己的脖子。
  “她脖子上,有一层,透明的,胭脂红,像琥珀,又好像是胶,围住了伤口,就是……”
  炎红砂努力表达:“就是,脖子断了,但是好像是胭脂色的一层透明胶,从外头包了一圈,所以,她还能呼吸……”
  木代让她说的,全身汗毛倒竖。
  这是什么怪玩意儿?
  ***
  罗韧觉得有点不妙。
  山洞里太黑了。
  一个惯于在这样的洞里长期居住的人,夜视能力会非常好,相当……好。
  他贴住石壁站定,攥住刀柄的手微微发汗。
  有什么东西,轻轻的,碰到了他的头发。
  罗韧站着不动,不过,他感觉到了。
  有一线极弱的,带着凉意的呼吸,就在他头顶上。
  ☆、第2?章
  在上头吗?
  罗韧冷笑了一下,忽然就地侧滚,右手一甩,刀子狠狠往那个方位掷了出去。
  扑的入肉闷响,应该是打中了,但未及回头,顶上风声掠到——不管这是什么玩意儿,看来跟野人一样,经打,也经捅。
  罗韧迅速回身,在那人扑到之际,右手成抓,一招锁喉。
  一击得中,但是……
  距离很近,可以看到那张骷髅一样的脸,还有头上的丛生白发,但是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
  那个人的咽喉居然是断开的,血肉翻开处,有一圈胭脂黄色的东西罩着,像是琥珀,但是那一层是软的,微温,居然随着他的抓力凹陷入肉,而且,开始发出莹莹的光来。
  会不会有毒?裸肤接触会有问题吗?
  罗韧心随念转,拧住她脖子旁甩,然后迅速撤手,一个翻身站起,那人急退,退到墙边时,身体像壁虎一样,瞬间溜了上去。
  罗韧盯着她的咽喉看,莹莹的光亮之中,有殷红色的笔画,乱七八糟,毫无章法,像撂作一堆的绳。
  那个人贴住石壁,居高临下,两颗幽深的目珠盯住罗韧,咽喉处微微起伏。
  有几不可闻的轻细声音,像风,又像绷直的金属丝,从耳际拉过,无法捕捉。
  罗韧脑子里迅速转着念头。
  ——喉咙气管都断开的人,可以讲话吗?
  ——如果可以,她发出的是什么频率的声音?她是靠这种异于常人的诡异声波去跟野人联系的吗?
  跟野人联系?
  罗韧眸子骤然一紧,果然,顷刻间,洞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罗韧不及多想,迅速外撤,眼角余光觑到野人的身形出现,飞起一脚,变直冲为矮身侧踹,狠狠踹向野人膝盖。
  伤处被踹,野人痛的干嚎,往前仆倒,几乎是同一时刻,脑后风声又到,罗韧等的就是此刻,拼尽力气猱身翻开,起身时,如自己所料的,那个人跟野人撞作一团。
  趁着这个间隙,罗韧疾步冲了出去。
  ***
  曹严华眼睁睁的,看一万三吃完了两个苹果,果核扔出去时,他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咕了一声。
  这一声,让一万三消气不少。
  曹严华抓紧和一万三关系解冻的一切时机:“三三兄,咱们得赶紧想办法……”
  话音未落,脸色忽然一变:“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远远的,好像是枪响,两声。
  曹严华激动:“是我小罗哥吧。”
  他两手抓拳:“打死野人才好!”
  一万三刚吃下两个苹果,立场有点晃动:“野人先前也中过枪,罗韧说过,这种打鸟的□□,杀伤力不够的。”
  曹严华着急:“这种……动物,受伤了会不会躁狂?那咱们……”
  岂不是更加危险?
  一万三也意识到危险了,人受伤时都会性情大变,更别提这种没法沟通的野人了。
  他试图往好的方面想:“她把咱们捉回来,还给我们苹果吃,不像要杀我们的样子。”
  “那人养猪还喂猪吃饭呢,最后还不是把猪杀了?”
  这比方,贴切到让一万三无话可说。
  他垂死挣扎:“可能她对咱们,另眼相看呢?”
  曹严华此际,真是分外牙尖嘴利:“为什么?看上咱们的色了?”
  这一句忽然提醒了一万三,他直愣愣冒出一句:“只有咱们俩没攻击过她。”
  曹严华没听明白。
  一万三说:“你想啊,炎老头跟野人那头是有血仇的,咱们到石屋的时候,小老板娘正跟野人打的你死我活,红砂拿铁锨去铲,被掀开了,罗韧打了她两枪,但是!”
  说到这里,语音加重,看曹严华,那眼色的意思是:你懂了吗?
  曹严华听懂了:“但是,咱们两个,由始至终,都对她,表示了……友好?”
  如果不攻击就算作友好的话。
  想想也对,他们两个自始至终,都没对野人做过什么,连野人身上的毛都没薅下一根,而且,被抓进山洞之后,一直睡的那么规矩,即便被尿憋的没法,他还一度,对着野人露出了真诚的善意的微笑。
  是这个原因吗?
  曹严华看一万三。
  一万三说:“曹兄,这可能是咱们的机会,如果她回来没攻击咱们的话,咱们就继续友好,友好到她昏了头……”
  曹严华重重点头。
  四两还能拨千斤呢,说不定,降服这个野人,就要靠他和三三兄了!
  ***
  木代等到心焦时,罗韧终于出现。
  她长长舒一口气。
  罗韧有些擦伤,幸好都没大碍,木代取出酒精棉球给他擦伤,罗韧伸手去接时,忽然愣了一下。
  他伸开手指去看,右手的手指上,沾了些……
  像是树脂,胭脂色,如同琥珀。
  木代也看到了:“这是什么?”
  罗韧简略说了一下在山洞发生的事,炎红砂惊的险些跳起来:“你也见到了?是……鬼吗?”
  她急急把自己看见的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