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何姿很平静,眸底毫无波澜,“你喜欢他,他不喜欢你,所以他本就不是属于你的东西,又何来夺走之说呢?你那么小就跟在他身后,若是喜欢早就喜欢你了,可是没有,你对他来说充其量只是妹妹的关系,他现在喜欢的人是我,不是你喜欢,他就注定要娶你当新娘。”
  和她说话,何姿没有再留半点余地,句句带刺,伤人得很。
  给人留情,也要看那人值不值,配不配,白费了口舌。
  “真没想到你那个贱人母亲生下的女儿这么不得了,你以为你母亲能在抢来的位子上得意多久,盛惠然是不会善罢甘休,顶着这么一个声名狼藉的母亲,除了她还有什么,君家你休想进去,没有祝福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以为仗着君喻的喜欢就高枕无忧了吗?古家那边,君老爷子那边,你休想!”
  她句句话说得笃定,恶毒极了。
  “说到这些,我休想,你确实比我容易,可是这是君喻的婚姻一辈子,不是容易嫁进去,他就会要的,还要看他愿不愿意娶。”
  她说到了最关键的一点上,君喻不是一般名门富豪家里的少爷公子,拿遗产就可以栓得住的,商业联姻?和君喻,可能性大吗?
  傅念晴恨极了何姿,“我会看着你狼狈从君喻身旁消失的那一天,那一天总会到的,我日日夜夜等着。”
  这话,不亚于狠毒的诅咒,诅咒着他们的分离。
  想想:本要去英国曼彻斯特大学的君喻,为了何姿留在了t大,傅念晴为了君喻,考入了t大,如今,何姿去英国,君喻跟她一起去。
  这一系列的种种,很有趣。
  都是在为了心里的某个人。
  第九十三章 醉话 像天使一样的孩子
  两情相悦,那是幸,一厢情愿,那是劫。
  君喻对何姿来说,那是幸,何其有幸。
  君喻对傅念晴来说,那是劫,难过的劫。
  她出口恶言,言语恶毒,转身离开时,步子是异常沉重的,甚至还有些摇晃不稳。
  那样高傲,不可一世的女子,白皙的脖颈线条如同天鹅般高高仰起,哪怕受了伤,也要用倨傲和满身的刺去保护自己,不肯低头。
  何姿也有傲,但不是高傲,她是宁静亲和的,淡淡地笑语,留在嘴角,清悟自持,聪慧静心,真冷起来不输于任何人。
  晚上,君喻见了她的手机,拿在手心看了看,屏幕摔裂了。
  “手机怎么回事?”摔得厉害,边缘出现了裂痕。
  她看着那部手机,“不小心摔在地上了。”解释道。
  何姿没有说出实话,没有说出傅念晴,不想多生事端,向来没有在背后告状的习惯,没有什么好处。
  “摔得不轻,很冒失。”君喻把手机放回了桌上,淡淡说道。
  她笑了笑,看着打开的电视,电视上正在放着动画片,很幼稚,她看着。
  君喻坐在一旁,一同看着电视上的动画片。
  看到一半,何姿发现君喻也在看,他也喜欢看?不适合吧,“你也喜欢看动画片?”
  君喻动了动唇角,回答得不温不火,“小时候没看过。”
  也是,他这种天才怎么可能看这种动画片呢?肯定不会看的。
  “那你现在喜欢看吗?”她开口问道。
  顿了顿,电视上的一集动画片刚好放完,“陪小孩子一起看的滋味还可以,有了童年。”
  何姿听了他的话,得知他说的小孩子是自己,开始不平,“我十八岁了,不是小孩子了。”为自己辩解着。
  君喻嘴角上扬,指了指动画片上出现的一行小字幕,“看,上面写着,专适于0—5岁儿童观看。”
  何姿看见了那行小字幕,果然是,“我这是回味童年。”企图在为自己找着借口。
  长大了的人都是喜欢回味自己小时候的。
  “嗯,你一直在回味,童年没有断过,挺好的。”他说得气定神闲,似是无意。
  何姿无语了。
  此时,位于北美洲中部的美国时间是清晨。
  美国华盛顿已进入盛夏时分,阳光炎热,栀子花开得正好,浅色的一片簇拥着,树叶葱茏。
  透明的落地窗前站着一个男人,身影修长挺拔,眸子幽深望着窗外,脸庞清俊,似是在望着窗外的某一点,又似在透过那一点望着别处,失了温度,看不见底。
  桌上的黑咖啡正在一点点变凉着,味道苦涩得很。
  旁边放着两份方才助理拿来的早间最新的报纸,重叠放在一起,其中放在上面的是中文报纸,t市日报,下面垫底的是纽约时报。
  半晌,他转身踱步走到桌边,伸手拿起那份报纸,翻阅了财经版面,又在首页版面上看到了什么,翻到了a12页,上面赫然印着用加粗黑体大字标题,“t市高考状元,中考状元同一人,学霸,已被英国大学录取。”
  看完了整篇报道,旁边附加了照片,照片上印着那个女孩,坐在校园林荫道的长椅上低头看着书,发丝乌黑披肩,宁静得很。
  助理拿着文件走进来,见他在认真地看报,便站在一边不打扰,看的那一页不是财经版面,觉得奇怪,往日他是不看其他页的,即使在看财经时也没有这么仔细。
  一高毕业典礼开完,全班同学准备再开一个聚会,大家在一起再聚一聚,毕竟以后见面机会不多了或者再也不见了。
  大家在校园里每个地方都拍了好多照片,以此来纪念高三时走过的脚步和待过的地方,肩靠肩笑着合影的很多,笑得青春飞扬,定格下了那永远的一刻,多么珍贵怀念。
  高三的毕业照里,能找到很多人的脸,但惟独没有想要找的那张脸,班里双数的人数变成了单数。
  找不到乐宝儿。
  很可惜,没有她。
  高中的岁月里,她最想要定格留下的就是她。
  现在才想起,她好像从来没有一张关于乐宝儿的照片,她的脸只存在于自己的脑海里。
  但愿上天会慈悲,会给她们重逢的机会。
  晚上,在包间里,大家都如约来了,屏幕里的歌声音量开得很大,感伤怀旧的嗓音在一句又一句唱着长大,友谊的歌,沉浸蒸发在每一寸角落里。
  我们曾经终日游荡在故乡的青山上
  我们也曾历尽苦辛到处奔波流浪
  友谊永存朋友友谊永存
  举杯痛饮同声歌唱友谊地久天长
  耳熟能详的歌曲,曾在耳边听过很多次,但从没有一次能像此时这般感触颇深,大家拿着话筒肆无忌惮得唱着,或在嘴里轻轻打着拍子哼唱着,不知怎么,唱着唱着就流了泪,歌声哀伤哽咽。
  酒精在酒杯中碰撞着,大口喝着,倒了一杯又一杯。
  他们长大了,不再是小孩,时间过得好快。
  每每长大一些,总也少不了分离。
  毕业季,是分离的季节,是流泪奠基的一年,最为感伤。
  他们互相拥抱着,哭着诉说着什么,或强颜欢笑祝福着彼此。
  今后,天涯海角,天各一方,还是希望对方好才好。
  在一起相处得久了,总归是有感情的。
  最后,醉得一塌糊涂,泪水流了大把。
  何姿酒量不好,但她今晚还是喝了,歌声很动人,友谊地久天长,一句句真切实意,徘徊在耳边,叫人无法不动容。
  小学毕业,初中毕业,高中毕业,大学还是有毕业,身边的人一拨拨地走失,又一拨拨地新的走来,再走失······,反复循环。
  岁月,变了好多东西,我们都向前走了好多好多,谁还留在原地,只愿还留着最初的那个自己才好。
  晚一点,人散了,在门口分了开,分道扬镳。
  何姿醉倒在沙发上,同学用她的手机给君喻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了他地点,让他来接人。
  君喻当时还在公司,接到电话后很快到了,“谢谢你们。”对最后剩下的还在原地等候的几个人道了谢,谢谢他们通知他,还留在这里没有走开。
  他们摇了摇手,不以为意,“不用谢,我们同学一场,应该的。”
  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君喻走向沙发,倾身闻见了她身上传来的酒味,蹙了蹙眉头,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抱起她走了出去。
  来之前,她说滴酒不沾,会自己回去,现在还是要他来接她回去,这酒沾了不止一滴吧。
  毕业离别,难免伤情,他理解,可她也要顾及自己的酒量和胃。
  抱她上了车,帮她系好安全带,她醒了,醉醺醺地开始说着醉话。
  “回去定不饶你。”他说得严肃。
  何姿也不知有没有听到,呵呵地笑了,过了一会儿,一个人轻轻地哼起了歌。
  说起来人生的仆仆风尘
  不能够留一点回忆
  难舍又难分已无可追寻
  烟消云散的往昔
  说起来爱情的悲欢离合
  有个你我永远不提
  相偎又相依要留在心底
  陪我一路到天涯。
  声音自由,音律把握得很好,在寂静的夜里,歌唱得忧伤,一丝丝蔓延着,车窗外掠过的霓虹灯冰冷得很了。
  君喻听了,心软了许多。
  到了天明园,他抱她下车,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是故意的。”
  她搂着他的脖颈,躺在他的怀里,睁着一双黑色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在乘坐电梯时忽然冒出了一句话,“君喻,你长得真好看,有时候我总觉得我们好像上辈子就认识似的。”
  好看,是感叹,感叹他的男色惑人。
  好多小姑娘女人见了这张脸都会迷上好久,怎会不好看?
  上辈子就认识?“那上辈子我们是什么?”声音很轻,响起在耳畔,甚是好听。
  何姿想了想,开口说道:“我是作画的,你是研磨的。”嘴角一直是染着笑的,一直看着他,目不转睛。
  君喻笑了,挺好的,“嗯。”
  作画和研磨,本就是一体的,分不开,缺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