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他抱着双臂,两条腿交叠在了一起,当真的一副等人的样子。
  徐妧放心走进检票口,这就进了内场。
  电影很快开始放映,检票的时间就要过了,她身边始终没有人来,按着时间来看,他应该是不会来了,徐妧抚着心口,说不清是失望还是什么,眼看着大幕上已经播出了《午夜幽魂》四个大字了,她犹豫了下是要硬着头皮看下去,还是就这么落荒而逃。
  也不知道是谁尖叫了一声,徐妧一下站了起来。
  她低着头,才要离开,迎面走过来的一个人,抬手将她按了回去。
  徐妧回眸,漆黑的电影院内场当中,顾良辰已是坐了她的身边。
  她定定地看着他:“你怎么进来了?”
  听见她问,他似乎有些不悦,不过还是解释了下:“他这个时间没有来,那是不能来了。”
  徐妧还看着他,顾良辰转过身来,伸指点了点大屏幕的方向:“看我干什么,看电影。”
  第64章 那个人呀呀
  人鬼情未了, 电影最后的一个镜头是女人的一个回眸, 也不知是笑还是什么, 那样的表情令人细思恐极,紧接着灯光大亮,电影结束。
  观众纷纷离场。
  因为题材的关系,《午夜幽魂》看的人不多,看的时候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时代的电影拍得会这么细腻吓人, 徐妧两手紧紧抓着顾良辰的手腕, 两腿还软着,一步一步从内场蹭了出来。
  顾良辰脚步不快, 一边走, 还一边笑着。
  徐妧一步一步地蹭,还拍着胸口,懊悔不已:“我妈给我的这两张电影票,可一点没浪费,早知道是这样的电影, 说什么我也不会进来看的。”
  他低着眼帘, 笑意更浓。
  徐妧想起谢允来, 还直咬着牙:“这个谢允, 怎么回事, 幸好你进来一起看的,不然我自己的话,能把我吓死。”
  走出电影院了, 胸腔当中的那颗心,总算放下了一点。
  新电影院就在商圈新广场旁边,青天白日,徐妧下了石阶,直奔着汽车走了过去,她这会儿离开电影院了,腿也不软了,心也不乱跳了,拢着大衣走得飞快,走了车边,指尖才碰到车把手,身后的大衣领子一把被人扯住了。
  徐妧止步不前,顿时回头。
  顾良辰目光浅浅,此时正看着远处:“等等,去买点东西。”
  徐妧站住,到处都是小摊贩,平时她收租经常出去,没觉得自己有什么想买的东西,这就往前倾身,又来扶车门了。
  “你要买什么,我在车上等……啊!”
  话未说完,背后的顾良辰大力一扯,她一下被扯得转过了身去,徐妧惊呼一声,举起手里的包作势要打他,他一把扯过了包带,帮她挎了肩上,已是转身。
  “跟上。”
  “喂喂喂……”
  “快点。”
  “……”
  好吧,没有他,她也走不了。
  徐妧拢好大衣,只好跟了他的身后,眼看过年了,旧街上,满街的摊位,卖花灯的,卖爆竹的,每隔两个就总有一个卖春联的。一些出来办年货的人,身上连抱带扛的,人来人往,还有不少孩子穿着花衣裳,拿着红纸灯笼到处疯跑,很是热闹。
  平时大帅府有出来采办的人,像顾良辰他们应该都没出来买过这种东西。
  徐妧快步两步,追上了他:“你要买什么?”
  顾良辰两只袖子都挽起来了,露出里面一截白,他脚步不快,两手都插了口袋里面,也说不出买什么,挨个摊位走过去了。
  “买点东西,逛逛。”
  本来是没有什么要的买的东西,不过女人嘛,都禁不住逛,顾良辰走走停停,徐妧也跟着闲逛起来,路过春联的摊位,站下看看,旁边蹲着的卖货郎看见她们穿着打扮,也直招呼着她们。
  “少爷小姐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小玩意,都是从原道来的好货,看看吧!”
  说着哗啦一声,在筐里搅了一下子。
  徐妧眼尖,一手捞出了个小镜子,还是翻盖的,上面贴着水墨山水画,她拿起来掀开看了看,回头对着顾良辰举了下:“怎么样?”
  顾良辰直接付钱。
  徐妧拦都没拦住,货郎笑得眉开眼笑,直对着徐妧眨眼:“小姐看看还有什么喜欢的,眼看过年了,买什么买一双一对图个吉利吧!”
  “不要了。”
  “要不,再挑个小镜子吧,还有别的……”
  他倒是怪会说的,不过徐妧不上当,眼看着顾良辰真的要去接镜子了,连忙把人拉开了:“这样的小镜子不值几个钱的,别乱买啊!”
  顾良辰嗯了声,由着她把他拽走。
  再往前,卖糖葫芦的吆喝得厉害:“金葫芦银葫芦吃了我的糖葫芦,不愁金银,糖葫芦!”
  徐妧的目光落了糖葫芦怕旁边的糖人上面,直接走过去了。
  街头吹糖人的可不多,她站在老师傅面前,问多少钱一个。
  老师傅对着她举起了两根手指来:“两分钱一个,来两个?”
  徐妧回手来拿自己的包,可包没碰到,顾良辰默默上前,已经付了钱,她回头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二哥,你要是一直帮我付钱的话,那我可要大买特买了啊!”
  他手里拿着一把零钱,唇边都是笑意:“随你。”
  身边的小摊贩顿时都吆喝起来,卖糖葫芦的不甘示弱,直接从架子上面摘下来两个,套了纸袋里,直接递了顾良辰的面前来:“二少,来两个糖葫芦吧……”
  “二少,要冻梨吗?”
  “二少……”
  看来,很多人都认识他的,让他买吧,徐妧都忍不住笑了,直瞥着他:“你要是都买的话,我可以等你。”
  都买那是不可能的,顾良辰接过了糖葫芦,直接塞了徐妧手里:“走吧!”
  徐妧手里掐着糖葫芦和糖人,和他并肩而行:“你到底要买什么?我帮你看看这里有没有。”
  他们走在人群当中,不时有人招呼着他们,让他们停下来看看,徐妧没什么想要的,就没再看,她怕一旦看了,身后那个直接付钱,买一堆没有用的东西回去。
  旧街上从北走到南,再从南走回来在街边铺子里走了一圈,顾良辰一直在付钱付钱付钱。
  正好走了一圈回来了,看他还没有回去的意思,徐妧还疑惑地看着他:“你到底要买什么东西,就是这些?”
  他回头看了她两眼,直接奔着汽车去了:“忘了要买什么,回去吧!”
  徐妧快走几步跟了上来,她脖子上多了一个红格子的羊绒围巾,额头上还别着个时下流行的墨镜,手里抱着好几样东西,糖炒栗子,糖葫芦糖人年糕,快要拿不住了。
  他手里也满满腾腾的,抱着个天鹅绒的小被子,还有一个鞋盒。
  回了车上,两个人把买来的东西都放了后座上面,徐妧手里还拿着糖葫芦,坐了副驾驶上面往车座上一靠,感觉自己快要累瘫了。
  顾良辰启动车子,直接离开电影院门前。
  徐妧现在是一动也不想动了,她低眼看着糖葫芦,还长长叹了口气:“你让我觉得,我现在像是个三岁孩子,买了这么多东西,云栖哥不在,好像都没有什么人分享。”
  顾良辰回眸看了她一眼:“和谁分享?”
  上了正街,街上还有不少散落的传单,徐妧坐在车里,看着外面的一片混乱,敲了下车窗:“不管什么年代,和平是最重要的,我们老百姓,只希望过上安生日子……”
  顾良辰专心开车,今天街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一早知道。
  日头已经偏了过去,现在应该三点多了,他暗自算着时间,加快了些车速,可惜一早的行游活动才驱散开,不少人受了伤,街边三五成群,还有不少看热闹的堵在了街上。
  路上的雪地上都有遗留都血迹,那颜色看起来触目惊心,徐妧看见了,不由细看:“幸亏云栖不在,不然他要晕过去了。”
  顾良辰嗯了声,继续前行。
  此时只有他们两个,徐妧忽然想起来了那个土匪,一下侧过身来:“二哥,你抓到的那个土匪怎么样了?他劫持我,到底和云栖哥有没有关系?现在云栖哥不在,能告诉我了吗?”
  前面文青街上,玛利亚医院前面,到处都是人,顾良辰停车,观察路况。
  他没开口,徐妧定定地看着他。
  看了片刻,顾良辰才说:“那个人,今天才能出院,接受秘密审查。”
  秘密处决,那他的身份信息,还有他所在山头上的背后人,都审出来了吗?不然怎么这么急着处决,徐妧下意识摸了下自己额头上的伤疤,想起被劫持时候的那种惊恐,真是后怕。
  “他来北城到底是干什么呢?我总觉得是和云栖哥有关。”
  “别胡思乱想,和他无关。”
  他说,和顾云栖无关,徐妧错愕之余,低下了眼帘,知道有些事是不会说了,她百般无聊地看着窗外,忽然前面的人群破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从里面走出来了。
  两个人抬着担架,担架上一个学生模样的半个肩膀都血淋淋的,走出人群,直接往医院方向去了。
  很快,有两个医生模样的洋人再次回到人群当中,几乎是下意识的,徐妧的目光追寻了过去,人群散开了些,一个男人半跪在地上,正对躺在地上的一个学生进行救助。
  他穿着西式衣裤,袖子上都是血迹,白色的衬衫袖口通红一片,远远看着,在几个医生当中,显得十分扎眼。
  地上还扔着黑色的毛呢大衣,来来回回被人踩过。
  光看着那侧脸,她就认出来了!
  是谢允!
  徐妧目光所到之处,满眼都是一片狼藉,地上到处散乱着学生们的书袋和标语,还有警署的警察在前面走过,而那个人,一看就是路过,临时加入到医护人员当中去的。
  她呼吸顿紧,把糖葫芦随手放了车座上面:“二哥,我看见谢允了,我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他的忙,你先回去吧!”
  说着打开车门,下了车。
  顾良辰身形一动,才要叫住她,到底是没有叫出口来,这么犹豫一下,徐妧已经跑进了人群当中,他坐在车上,能看见她一路逆行,冲到了谢允的身边。
  到处都是人,顾良辰拍了下方向盘,随即启动汽车,倒车,停靠了一边。
  徐妧快步到了谢允的身边来,他还毫无察觉,此时地上躺着好几个人,个个都受了伤,有另外两个医生给受伤较轻的包扎着伤口。
  谢允也按着一个学生的腹部,那上面缠着一条白色的围巾,只不过白色已经变成了红色的,他双手都是鲜血,满目都是焦急:“快,担架,快!”
  徐妧帮不上什么忙,她甚至连个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回头看见有两个人抬着担架回来了,赶紧迎上了前去,为他们引路。
  “这边!这边!”
  担架到了,谢允和其他一个医生将伤者抬上了担架,他站起来,这才注意到一边的徐妧。
  人群当中嘈杂得很,谢允怔住。
  他穿着时下流行的马甲西裤,身上却已脏污一片,不用说,徐妧也知道了,他为什么不能去看电影了,她将他地上的大衣抱了起来,对着他大声喊道:“你去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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