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楚彧几个年轻小道士交头接耳:“天啊,就这么轻松把附身恶鬼打出来了,完全没伤生魂,咱们祖师爷也做不到啊……”
  他们的师父刚想训斥他们在这位大人面前不准没规矩,就听楚彧兴奋地说:
  “我就知道,蜀黍退役了照样一打十!!!”
  谢祁连轻车熟路地从兜里掏出证件:“其实我是法医,我属于抢活儿。”
  秦峰点头:“配合默契,再接再厉。”
  妙莲观的观主面色复杂,擦了半天下巴上的血,憋出一句:“多谢二位……这个,同志出手襄助,是贫道等学艺不精,得知有冤魂被镇压于此,冒冒失失就来营救,不想冤魂被强行催生成了无理智的厉鬼,差点损失惨重。”
  谢祁连温和回答:“道长客气了,是道长慈悲,不忍下重手。只是我虽然能剥离厉鬼,却不能消减他们的怨恨,若是可以,还请妙莲观将八个冤魂带回去,作法超度,也是功德一件。等化解了怨恨,地府自会遣阴差带回。”
  老道士恭恭敬敬地行礼:“分内之事。”
  阴魂归道士,现场一片凌乱,秦峰直接通知了齐闻。
  秦峰走到道士们砸了一半的柱子边,脸色微沉,对谢祁连勾了勾手指:“来吧谢大法医,这回真该你出场了。”
  混凝土碎裂一地,裂开的砖石里没有承重钢筋,只有一根根干枯支楞的人骨,裹在泥灰之中,像在挣扎。
  谢法医出现场很不科学,他伸手一摸,说道:“死于14个月又三天之前,死因矿井坍塌,男,25岁,周威,生前无大功过,那边没出货小道长手里的就是他残魂。”
  “看上去,我以前办过那个晟和矿难悬案,被压在矿洞深处无法搜救的遇难者遗体终于找到了。”秦峰重重叹了口气,又给齐闻更新了一下情况,“麻烦让120出车,找个拆迁队,再通知局里痕检出现场。”
  案件有重大进展,但这种进展往往并不让秦峰开心。
  所以等人的时候,他看着谢祁连来转换心情:“我有理由怀疑你法医考试的时候作弊。”
  “作弊是指依靠外力。”谢祁连笑眯眯回答,“我这靠的是自己,怎么能叫作弊。”
  “这是你的特殊能力?”秦峰问。
  摸摸死人骨头就知道死者信息,没见第二个阴差能做到,而且秦峰对着被附身厉鬼就只会抡刀砍,谢祁连能把它们从生魂体内打出来。
  “嗯,鉴生死,分阴阳。”谢祁连挑了挑眉,“搭档是互补的,能力一样还要搭档干什么,怕黑的时候抱着哭吗?”
  秦峰一乐:“有阴差怕黑?”
  谢祁连叹气:“方晓年刚来的时候怕。”
  不知怎么,秦峰看起来表情稍微有点遗憾。
  他又问:“你怎么忽然来了?”
  谢祁连回答:“李元祚说的,他们去年选了八个生于正午十二点、生前都是至阳童子身的人。将他们的骸骨封在大厦基层里,驱使他们的冤魂为瑾秀华年集团聚财。这相当于一个五鬼运财术,多出三个是因为贺向阳迷信,图8字吉利。”谢祁连的语气里透着压不住的讥讽。
  这理由听得秦峰也冷笑了一声。
  “李元祚还交代,这八个鬼魂组成的也是个逆阴转阳阵,他师父从这法阵抽取瑾秀集团的运势,再把自己使邪术的反噬偷偷转嫁给瑾秀集团,所以最终得益人,其实是那个邪道士。”
  秦峰皱眉:“你说是贺向阳主使的?我眼里可就只有一朵人形乌云。”
  “不知道,李元祚不知道,他入门晚,只参与了后半,能交代的都交代完了。”谢祁连打量着人骨,眼神怜悯。
  秦峰:“确定?”
  谢祁连回头,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我的秦队长,地府问罪,可没你们阳间那么讲究和谐法制。”
  那双眼睛盯着人的时候,秦峰觉得满世界就剩这双眼睛。
  他摇了下头,半真半假地抱怨:“所以本案明显有疑点,生死簿却火急火燎给我发诛魂令,我这要一刀下去,我不也成糊涂阴差了。”
  谢祁连却答得很认真:“这就是为什么天道、为什么我,会选择你的原因。”
  这一回,摇头都躲不开这双寒星般通透的眼睛了。
  秦峰忽然回身,看到人形乌云向电梯跑了过去。
  “站住!你要干什么去?”秦峰大喊一声,但贺瑾年没有一秒停顿,按下36层的按键。
  作者有话要说:
  【哭笑不得】秦大佬他……别看气场超强,真他还的是年下小嫩(划掉)攻,真的年下!!!这虽然不是小狼狗,但这是年轻的狼王!
  ……
  某a同志:咦,你这是……银色的金箍棒!
  谢大佬放下烟,抡起他的哭丧棒开始家暴。
  (别问我为什么,大部分民间传说白无常都是拿棒子的,不怪我,不少雕塑还是狼牙棒呢,说着捡起谢大佬的烟)
  ……
  陌刀,这是个只存在于文献史料里的唐代武器,应该是步战对骑兵用的长兵器,杀伤力大造价高昂使用难度高……说是不允许陪葬用,所以没有实物出土orz 形制描述上也多种多样,一般说法是长柄,可以双手也可以单手【看你力气了】,刀身细长和唐刀差不多,也有说二郎神那种三尖两刃刀也是陌刀一种的,因为没实物所以咋说咋有理……你们要是想象困难,就参考剑三苍云吧orz,游戏里陌刀设计挺好看的……
  第11章 公道
  瑾秀集团的直播平台就叫瑾秀直播,这个平台的特点是对内容水准要求很高,单纯以夸张刺激博眼球是没可能拿推荐位的,首页经常会刷出xx大学老教授在线辅导高数这种恐怖标题,所以又被戏称“进修直播”。
  今天“进修直播”的平台首页忽然高亮推荐了一个直播间,主播没有名字,没有头像,也没内容简介,于是网上“进修直播遭黑”关键词迅速上了热搜。
  大批网友点进这个奇怪的直播间,想看看究竟谁黑到国民爸爸头上去了。
  看了两秒,就有网友觉得不对劲儿了。
  “主播也不好好拿手机,这是在走路吗……别是在偷拍啊,违法了!”
  “我怎么觉得这是我老公办公室?以前他发自拍我见过那花瓶!”
  “老公突然直播?”
  诡异的直播直奔主题,一个年轻的声音说:“下面那是怎么回事?”
  这个声音如果再意气风发一点,就是贺瑾年的声音了。
  现在他显得太静了,不像记者会时那个彬彬有礼但锋芒耀眼的年轻总裁。
  事情发生得太突兀,贺向阳坐在桌后,还在生气大师说走就走,根本不知道刚才的剧变。
  “我以前只是以为你迷信,毕竟从太爷爷开始家族就迷信。”贺瑾年单手扶着桌子,神色平淡,只有眉头微蹙,像是遇到什么生意难题来讨论,“但我没想过区区封建迷信能……”
  以为是诈骗,谁知鬼是真的,是面前这位衣冠楚楚的中年企业家养的。
  他在鬼爪下滚了一圈,没有什么比眼见为实更能顷刻击碎三观的了。
  他顿了一下,拉过椅子坐在了父亲对面,手机就扣在掌心里。
  “第几次。”
  “什么?”贺向阳迷惑不解。
  “第几次,干这种把人埋进柱子里摆阵的事儿?”
  “你怎么知道了?那帮家伙匆匆忙忙跑了,是找你去要钱了?”贺向阳惊得站了起来。
  贺瑾年笑容灿烂:“所以真是你主动策划的。”
  他在主动、策划上都咬了个重音,直播间里迅速划过一片??????,几秒种后,有警察加v账号进入观看。
  走廊里追来的便衣们一个个严阵以待,齐闻探头瞅了瞅,在频道里低声呼喊:“老a,老a,情况不妙,目标拎着刀冲进去怕是要弑父啊,你觉得我们要不要立刻进?”
  大厦地库只有一个电梯直通36层,所以正在等电梯下来的秦峰气得翻了个白眼。
  “我刚夸完你们专业素养高……他拎着把断一半的桃木剑冲进去,你拿桃木剑弑个父我看看?”
  齐闻羞愧难当:“额,目标气势汹汹的,我寻思他拎着霜之哀伤呢。”
  “……出任务的时候能不能不惦记游戏?”秦峰一回头,身后的谢祁连已经笑得肩膀都抖了。
  于是秦峰冷着脸对他说:“明天全员加训!”
  老a余威不减,说话依然管用,齐闻哭丧着脸:“是!!!”
  对阳间来说,局面已经控制住了,主要嫌犯贺向阳就在办公室里,刚刚自己认罪,门外全是便衣,街道派出所也到了现场,周围开始疏散群众。
  杀人藏尸,手法诡异恶劣,还涉嫌邪教活动,这可是大案,所以齐闻一时得意忘形,落在了黑脸老a手里,遭到全体组员无声的控诉。
  直播还在继续,几分钟内在线人数破十万,还在暴涨。
  “目的是什么?”贺瑾年平静地问,甚至还给贺向阳倒了一杯茶,好像他只是好奇似的。
  贺向阳急急走过来,开始给儿子解释:“公司资金链出了问题,我需要那个聚财阵,不然怕是要退市啊!爸爸知道你一直不信这个,但是效果你也看到了——”
  “我现在信了。”贺瑾年笑着晃了晃茶杯,“效果拔群。”
  贺向阳看见儿子灿烂的笑容,也跟着松了口气:“你怎么忽然知道那件事了?刚才那个大师你也看见了,他也不知怎么着急要钱,他找你去了?还是你看见我电脑里的施工图了?”
  “这还有施工图呢?”贺瑾年抬眼,“柱子里只有人,没有钢筋,结构稳吗?”
  “没事,爸爸有数,那几根柱子不承重。而且是大师测算的时辰、方位,人选也是大师开坛算的,施工图在我电脑里,一会儿你可以看。”贺向阳长出一口气,也跟着笑起来说,“你放心,矿难做得天衣无缝,也给家属安置好了,一个人一百多万,他们不会闹的。”
  “确实给得多了。”贺瑾年还笑着点头,忽然之间,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他的茶杯里,发出咚地一声。
  贺向阳的笑容凝固了。
  “但够买命吗?”贺瑾年放下那杯茶,轻声说,“我从前以为资本家吃人是一句工薪阶层哪来酸的话,现在我才知道,是真吃啊。”
  门忽然被踹开,秦峰站在门口,贺瑾年冲他指了指贺向阳的电脑:“密码之前被我改成六个0 了”。
  秦峰点头,技侦的人立刻戴上手套去查那台电脑。
  “贺向阳,接到……群众报案,你涉嫌谋杀八名矿工、买凶暗杀警察、组织邪教活动。”秦峰说着,背后齐闻拎出手铐。
  贺向阳沉着脸站了起来,手里好像捏了个符,贺瑾年也站了起来。
  秦峰:“不准动!”
  阳光晃了一下,贺向阳突然看见秦峰身后出现一名穿白衣服的青年。
  “人命聚来的财,张张沾着血,你也敢要?”
  他太冷静闲散,以至于贺向阳被那双漆黑的眼睛一看,有种被掀光底牌示众的错觉。
  那青年站到秦峰身侧,不急不缓地问道:“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妨说说吧,为什么要把罪业转移给你的儿子?”
  秦峰忽然说:“他不是你儿子。”
  贺瑾年一愣,看向贺向阳:“什么意思?”
  贺向阳不为所动,低吼:“别听他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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